秦霜还记得之前众人聊八卦时提及过的那个讳莫如深的名字。
便对这多了些注意。
而这几天,她监听沈明轩时便发现他和赌场老板则是谈论过这地头蛇“邢庄主”的事情。
这“邢庄主”叫做邢兴,几乎是垄断了青山县上的赌场生意。
但他黑白通吃,更是与官府勾结、时常为朝廷中的大官做一些不干净的事。
赌场老板已经被邢兴的人警告过好几次了,也是敢怒不敢言。
更不可能去报官。
赌场老板也绝非善类,惹不得邢兴,便想从邢兴的儿子身上下手报复对方。
秦霜没听普通老百姓说过什么邢兴儿子的事情,却在监听里面将其了解了个彻底。
邢兴的儿子名为邢宇达,平时从未在明面上出现在过邢兴身边,可见邢兴对其的重视和保护。
赌场老板了解到邢宇达胸无大志,却独爱美人。
偏偏,他还不喜欢那些青楼中的风尘女子,就喜欢良家妇女、黄花大闺女。
且他身边常日里都只跟着一个护卫,本身武功也不高,刚好好下手。
沈明轩还为赌场老板出谋划策,提出了好几个方案。
正是用美人为诱饵,活捉邢宇达,以此威胁邢兴。
不过不知为何,这几日邢宇达竟然对他们派过去的女人视若无睹。
沈明轩急得都快成老鸨了。
秦霜本来还在思考,或许可以借刀杀人。
若是他们真的找到机会抓了邢宇达,那她便可以背地里推波助澜,然后让那邢兴找上沈明轩的麻烦。
不过还没等他们有动作,秦霜先发觉不对劲了。
眼前的这年轻男人这些天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又前后与秦清莹、沈灵都扯上关系,尤其是沈灵,竟然都落到“采花贼”、“捉奸”上面了。
让她不得不联想到那赌场老板所说的邢宇达。
所以,邢宇达对沈明轩两人派过去的那些女人不感兴趣,是因为这些天一直在纠缠秦清莹她们?
邢宇达被秦霜这突然的一句问懵了一瞬。
但下一刻,他就满面笑容,“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邢?”
莫非,是早已经注意到他了?
知道他的姓氏也并不奇怪,毕竟他之前有说过。
看来,秦霜脸上的冷漠也不是真实的啊。
邢宇达正沾沾自喜,旁边忽然有人惊呼道:
“他、他要死了!”
这一道声音一出,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视线顿时被地上的人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蜷缩在地,额头上尽是冷汗,唇色惨白。
而他身下,鲜血已经悄无声息地流了一滩。
邢宇达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分明只是踹了这人一脚啊,甚至还只碰到他的衣角,他便已经倒下了。
怎么可能会有伤口?!
这时,驿站掌柜的惨白着脸连忙跑出来了,喊着小厮要将人抬出去,
“可不能死在我这儿啊……”
“等等!”邢宇达下意识地阻止。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掌柜的矛头顿时对准了他,
“这位公子,你说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下手还没个轻重,这下可好,这人死在我店里我可怎么跟官府交代啊!”
青山县的办案一向是乱办一通,不知出了多少冤案。
要不然驿站掌柜的也不至于如此担忧自己被牵连。
“不是……”
邢宇达被指责了一番,人都是懵的。
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地上的人,
“喂,起来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更多地怀疑这人是装的。
也许那地上的血是他准备的血包道具。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邢宇达有些慌乱地蹲下身,去探人的鼻息。
已经逐渐微弱了。
秦霜皱眉上前,脸上一派凝重,
“我来看看。”
邢宇达听到话乖乖地让开,退到一边,表情格外不在状态。
直到秦霜开口:
“他中了暗器,公子,你不是堂堂正正与他对决?”
说着,秦霜便开始处理那人的伤口。
邢宇达脱口而出:“暗器?”
怎么可能?
难道,这里还有别的人在暗中出手?
他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只是还不等邢宇达开口否认,其余人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邢宇达能看出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是什么内心想法,一时烦躁透顶,眼巴巴地看向秦霜,解释道:
“姑娘,这真的不是我,邢某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这种小人所为?实不相瞒,我在此之前还被这人暗算,受了伤。”
秦霜头也不抬,给男人包扎伤口。
沈流此时并不像周围的人那般惧怕,反而还凑上前来,
“娘,我帮你。”
秦霜:“你不怕?”
沈流认真道:“不怕,我只想能够帮得上娘。”
秦霜心底轻笑。
她看是沈流自己感兴趣,这话说得倒是很漂亮。
不过她并未戳破沈流这点小九九,将纱布交给他,只开口指导着。
这些天姜氏和苏乐菱的药都是沈流熬的,他也乐在其中,对那本有着图画的中草药书更是爱不释手。
秦霜并不想遏制他的本性,偶尔也开始教他一些急救处理、草药药效。
“姑娘,你不信我吗?”
邢宇达的声音竟然还有些委屈。
秦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邢宇达做的。
因为——
是她做的。
当时她以为这人是真的要对她动手,便从空间取出了个微型小弩枪。
因为当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弩枪发射又几乎没有声音,便没有人注意到。
不过接下来的这么一出下来,秦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邢宇达对此人并无杀气,并且看此人的身手,大概是在邢宇达之上的,却被邢宇达追着打。
一切都很不合理。
“霜儿,这人什么能醒?若是无性命之忧,便将他送去官府吧。”
姜氏担忧地上前对秦霜开口。
她怕这男人醒来,又对秦霜出手。
男人其实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此时才会出现这么一副看上去马上就要死的样子。
秦霜点头,“那就送官府吧,只怕这位邢公子也要跟着过去,这人毕竟是他伤的。”
驿站掌柜的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
这人在驿站越久,生出的麻烦就越多。
他恨不得亲自动手将这昏迷过去的男人搬去官府,再将邢宇达也押送过去,可千万别牵连到他了。
邢宇达百口莫辩。
看见这驿站的小厮都警惕地看着他了,他不得不咬牙道:
“我自会送他去官府,但这人真真切切并非我所伤。”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直勾勾地盯着秦霜。
秦霜:“邢公子,做人要敢作敢当。”
邢宇达差点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敢情他那么殚心竭虑,一点用处都没?
而驿站的人也并非真的在乎邢宇达去不去官府,只要他带着那受伤昏迷的男人离开驿站就行。
此时邢宇达这么一说,他们连忙就将人赶出去了,邢宇达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秦霜看着邢宇达郁闷而愤愤离开的背影,目光略沉。
他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