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熙熙攘攘,氛围热闹,身处其中走在这道路上,都不由得让人被感染,变得悠闲。
姜氏左手牵着沈宿,右手牵着沈凝,想到方才的事情便忍不住面带笑意。
没有人不喜欢旁人夸自家孩子。
那群人虽然恭维偏多,却能看出来那孔秀才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沈宿是个可造之材,甚至提出了让秦霜请他做沈宿教书先生那样的话。
“宿儿,你今日做得很好,处变不惊,也并非逆来顺受。”
姜氏看向沈宿,“但也切记,胜不骄,败不馁,切不可由此便得意自满。”
沈宿道:“祖母,孩儿知晓。”
姜氏颔首,“我知你是个早慧的孩子,心性沉稳。”
所以她也只是按照流程说上两句教诲的话。
不过她还是对孔秀才的话上了心,此时转过头去问秦霜:
“霜儿,虽说让那秀才做宿儿的教书先生的确不切实际。
但沈宿他们四个,尤其是沈策和凝凝,正值启蒙的年纪,也确实需要夫子教导,你可有什么想法?”
秦霜察觉到姜氏似乎话中有话,反过去问道:
“母亲是有什么打算?”
“倒瞒不过你的眼睛。”
姜氏笑了笑,
“启蒙的年纪是关键期,沈策和凝凝都天性好动,我也不盼他们能像沈宿一样在读书上有多大的天赋,只想让他们学下识字和礼仪伦常。
眼下这一路流放,居无定所,找夫子的事与从前不可一概而论,但也不是不能找。”
秦霜:“母亲是想在我们的流放队伍中找人?”
姜氏点头,“你可有人选?”
秦霜正欲否认,却忽然顿了一顿。
姜氏笑起来,“看来你与我的想法一样。”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说道:
“——叶洲。”
叶洲是寒门出身,年纪轻轻却一举夺魁,才高八斗。
为人也正直,不畏强权、从谏如流,不然也不至于被皇帝流放。
珍珠听着两人的话,不由问道:
“可那位叶公子,看上去身体很差,他会同意吗?”
姜氏也无法确定。
若是叶洲不愿意,按照他那连面对皇帝都不会退步的性子,只怕很难说服。
“先试试看吧。”
姜氏轻叹了口气,递给珍珠一个钱袋,“珍珠,你替我去买辆驴车和驴,先送到驿站。”
珍珠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拿着钱袋便去了。
见姜氏忧心忡忡,秦霜宽慰道:
“我猜叶洲会同意的,母亲之前帮过他,他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姜氏的眉头舒缓了些,笑着摇头,
“我那算是什么帮他,只是一顿饭而已。”
“升米恩斗米仇,说起恩情虽不大,但也许对于叶洲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少年来说,是雪中送炭,从他们这些日以来对母亲的态度便可知道。”
姜氏随着她的话想来,叶洲两人对她的态度似乎是要比对他人的要好。
或许真是将她和秦霜之前的举手之劳放进了心里。
“先不说这了,小流他们两怎么还没过来?”
姜氏疑惑。
方才他们一起走,沈流忽然拉着沈策说沈策尿急,带着他去路边的茅厕方便,让他们不用陪同。
说曹操曹操到,姜氏话音才刚落。
沈流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两人手拉着手,似乎都还是高高兴兴的。
沈流漂亮的小脸上眉眼弯弯,沈策更是一脸傻笑,合不拢嘴。
秦霜狐疑地打量过两人。
怎么像是两只偷腥成功的猫?
姜氏笑盈盈问两人:
“路上捡着金子了?”
沈流的嘴巴对他不喜欢的人毒得很,但是对他喜欢的人却是甜得不得了,此时抹了蜜一般道:
“我看见祖母和娘就高兴呀。”
沈策跟在沈流后边直点头。
姜氏笑着轻轻刮了下沈流的鼻子,脸上尽是慈爱。
一行人就此打道回府。
刚回到驿站,他们便听到了明日早晨动身的消息。
青山县的这几天对于流放犯人们来说都轻松非常,此时听闻要走,都不由有种落差感。
姜氏将买的一包糕点小吃放到桌上,便去洗漱了,苏乐菱也未在房中。
沈策早已眼馋了糕点许久,因而姜氏出门时,说的那句让他们一人吃两块的话刚落音,他便如同饿虎扑食一样,打开了糕点外面的油纸。
却不料,糕点还没送进嘴里,后领便被一只手给猛然抓住了。
他如同一只被人抓着脖子提起来的鸭子一样。
沈策顿时生气。
他都还没尝到这糕点是什么味道呢!
他一把挣开那只手,怒目转过头。
“娘?”
见到这人是秦霜,沈策的怒气顿时消散了。
他将糕点放下,瘪着嘴,委屈地问:
“娘,你为什么不让我吃?”
秦霜心中暗暗惊讶沈策的力气。
要知道她方才虽然没有尽全力,但对于一个普通小孩儿来说,却肯定不是能够轻松挣脱的。
沈策也许是适合练武的天生巨力者。
他的气质类型也应是胆汁质。
这类人坦率热情、精力旺盛,但脾气也相对的要更暴躁一些,容易冲动。
所以在原剧情中,他明明未到穷途末路,也许卧薪尝胆、休养生息几年便能东山再起,却仍然冲动地选择了一人单枪匹马闯入男主的大本营。
若是不重视培养教育,只怕这种例子发生是常态。
秦霜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块糕点放到他手心,
“我没有不让你吃,不过,在吃之前,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策乌黑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很是爽快地问道:
“娘,你问吧!”
“好,那我问了,不过娘先告诉你,我不喜欢撒谎的孩子噢。”
秦霜笑了一下,“你和小流其实不是去解手的吧?”
沈策惊叹地张开嘴,看着秦霜的眼中似乎写着“你怎么知道”这几个大字。
“所以,是去做什么的呢?”
沈策不自觉挺了挺小胸脯,自豪地道:
“娘!我们帮你报仇了!我和小流把那个带着面纱的姨姨弄哭了!”
秦霜嘴角的弧度消失,眯了眯眼,
“哦?”
沈流踏进房间便是听到的这意味不明的一个上扬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