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神经,抱得她疼死了。
被忽然抱住的骆星有些莫名其妙。
有这功夫还不如替她背一下背后这沉重的背篓,她背了一下午竹篓,肩膀都要被磨出血泡了。
“···肩膀疼。”骆星毫无波澜,只淡淡说了一句。
像是找回一点理智,明启直接粗暴地推开了她,也没有说替她背一会儿,只一个人逃也一般快步先走了。
······
真该死啊。
骆星叹了口气,用受伤的手调整了一下肩上重物,继续负重前行。
回去的时候,却不见明启的身影,骆星放下背上的东西揉了揉肩膀,实在疼得厉害。回到房中褪去衣衫去看时果然被勒出了两道红痕。
寄人篱下的日子果然不好过啊······
天都黑了,明启还是没有回来,骆星一个人在这儿还是有点害怕的,在小院里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屋子里。
无聊之间在屋子里外转了转,偶然,发现了枕边他忘了收起的短剑。
骆星眼神黯了黯,将短剑藏在了袖中。
屋里烛火忽明忽暗,她在床边靠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听到门开的声音才惊醒过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骆星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问。
明启走到她身边,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凉气。
“手怎么样,还疼不疼了?”
“不疼。都跟你说了肩膀疼了,你还跑了,都不替我背一背东西,现在倒是假惺惺的关心。”骆星忍不住要抱怨。
“闭嘴。”
“哦。”
烛光里,高大的人影蹲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给她上药。
他轻轻的解开包扎伤口的手帕,然后随手扔到了地上。
“你扔我的手帕干什么?”骆星起身就要去捡,但被他强硬的拉了回去。
“坐好。不然把你也扔出去。”
明启垂眸,并不看她,只是语气里隐隐含着威胁。
骆星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可怜的帕子,还是先乖乖坐了回去,但坐回去吧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明启又实在难受。
“我的手又不是断了,我可以自己上药的,你这样,我实在浑身难受,就像你刚才莫名其妙抱我一样难受,先说好啊,我可没有勾引你,是你自己要抱我的,你可别对我发脾气。”
“对啊。”他神色闪过一丝异样,不算温柔地拉过她的手上药,语气又阴阳怪气起来,“我还以为你的手断了呢?要其他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给你包扎伤口,原来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
骆星挑了挑眉,又习惯性地起了逗弄漂亮男子的心思。
“这里确实只是擦破了点皮,可是···”骆星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不紧不慢解自己的衣带,“我的肩膀上都被竹篓磨出血痕了,你也给这里上点药呗。”
明启擦药的手一顿,抬眸间,她已经半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雪白光洁的肩头。那薄弱的肩膀上,也的确有一道鲜明的红痕。
可是,他却无端有些生气,捏紧手里的药瓶,站起身来看了她一会儿后猝不及防将她压倒在床上。
骆星本意是想逗一逗别扭的少年郎,没想到他来真的,一瞬间感觉有些慌乱。
只是压在她身上的人眼里没有任何欲望,只有压抑不住的怒气。“你不就是希望我这样对你吗?怎么,又不想要了?”
“我只是说我肩膀疼而已,你从哪看出来,我想要你的。”
“你总说我勾引你,究竟是我真的居心叵测,还是···”骆星微微笑了笑,抬手抚上他瘦削的下巴,“你心里有鬼啊?”
从他控制不住抱她的那一刻。
他就输了。
她知道,他不会承认,但没料到,回应她的,却是凶猛热烈毫无章法的亲吻,换句话来说,更像是啃咬。
这人吻技很差。
骆星皱了眉头,却也不恼,先由着他发泄恼火,等他动作缓了想要离开,她便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化被动为主动,极尽挑逗勾缠,将这个不算温情的吻带上了些许缠绵的意味。
在这个吻中,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而她,始终睁着眼睛,看着他的陷落。
她刚刚确认了一件事。
邓安如的执念并不是他。
起码,不是他的爱。
那么……
在亲吻的间隙,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衣袖中藏着的利刃。
这个人,是造成邓安如悲剧的推手。
或许对他的恨意,才是困住邓安如的执念呢?
而她,真的要为了这个或许杀了他吗?
或许吧。
骆星的指尖触及了刀柄。除此之外,她也是个记仇的人
那些羞辱她的话,那些鄙夷的目光,她无法因为昨日高高在上的施舍以及今日无可名状的拥抱而忘记。
最终,尖刀刺入了他的后心,她留三分余地,解了心中无理而生的怨怼,但刺入他体内的这七分利刃,足以让那个一晌贪欢的人清醒过来。
又沾了满手的血。
其实她最讨厌血的味道了,可现在,嘴里也是那人方才啃咬间咬破的铁锈味。
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少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与她撑开一臂的距离,低头看着她,眼里是泛着血丝的湿润。
他忽而笑了,笑得极清浅好看,一滴晶莹的泪却也直直砸在了她的眼下。
“……很高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可是,我怎么忘了呢?”
明启从怀里摸出一支梅花簪子,轻柔地簪在她的头上,而后苍凉一笑,起身离去,带着还在流血的身子,失魂落魄地离去。
“…我怎么就忘了呢?”
“我怎么就忘了呢?”
……
方才想杀他时,脑海里都是他的不好,可现在,那一刀真的刺下去了,她摸着头上的簪子,脑中一幕幕闪过的,又都是他待她的好。
夜晚救她于穷巷的样子。
坐于檐下垂眸认真削竹的样子。
还有立于她身后为她辫发的样子。
这些画面,搅得她心乱如麻,再也无法死鱼一般麻木地躺着,回过神来后赶紧跌跌撞撞跑出去找他。
夜已然深了,凭着脑子里直冲上头的一股子懊悔跑出来的骆星等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迷失在了这片竹林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冷静,冷静······”
骆星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再横冲直撞地跑,撕下衣服上的布料作标记,露水沾湿了她的衣襟,腿上也不知道被什么锋利草叶划了好几条血痕,她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很困难。
忽然,幽暗的竹林中,出现几点突兀的绿光,原本以为是萤火虫,但那光点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意识到不对劲,折身就跑。
还真的有狼啊!?
“救命啊!!!”
骆星一边跑一边用此生最大的声音喊救命,惊飞了林间的栖着的飞鸟。
祸不单行,急速奔跑中的骆星被脚下的枯枝狠狠绊倒在地,本就腿软的她现在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她今晚就要死在这了?
骆星看着面前流着口水慢慢逼近的白眼灰狼,想起自己袖中还有刀,赶紧重振旗鼓, 在它扑过来时向旁一闪,只是人的速度到底没有狼的速度快,她刚把刀握在手里,就又被狼扑倒在地用以抵御利齿的胳膊此刻已是鲜血淋漓。
她忍着剧痛,握紧刀刃一刀一刀地刺入野狼最脆弱的脖颈处,顾不得腥臭的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只拼命地刺它,直到咬她臂膀的利齿渐渐松缓,她推开虚弱的野狼,怕它没死利索,又补了好几刀。
见它抽搐几下彻底不再动了,骆星瘫坐在一旁正打算松一口气,却感觉身后一股凉气,还有···狼的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