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云天城停下了脚步,这突如其来的凡尘烟火之气,对于在仙气缭绕的神女峰闭关修道二十多年的他们来说,别有一番风味。
姚瑶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凡间的生活了,这熟悉的气息唤醒了她尘封的记忆,过去的种种涌入心头。她感到身上的风尘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神采奕奕起来,目光中充满了向往和热忱。
“老板,这个糕点卖多少钱一份?”姚瑶盯着面前的糕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中透着贪婪,“我都要了!”
“总共十七个,原价三十四文钱,那么漂亮的姑娘买单看着就开心,就算你三十文吧!”老者看着眉宇间洋溢着笑意的青衣女子,心情大好。
“谢谢！!老板你人真好!”姚瑶掏出放了二十多年的钱币,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扇了自己一巴掌,懊悔不已,“糟糕!”
“师妹,怎么了?”见她情绪低落下来,金哲不解地问道。
姚瑶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这才想起,这些年的钱一直在我这儿,跟大哥分别时他身上肯定一文钱都没有,现在想来一定被他背后念叨了好多回......”
听到师妹如此念旧,金哲哑然无语,只感叹她的记忆力确实好得惊人。
姚瑶买下糕点,又添置了几坛上等佳酿,怀着喜悦和激动的心情奔向鬼龙帮。
“两位请留步!”鬼龙帮的门面与多年前相比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些翻新过的痕迹,门口的看守一见他们,虽为两人的气质所惊,还是拦住了去路。
“请问你们的萧帮主还在鬼龙帮吗?我们特意前来看望他!”姚瑶温声询问,轻柔的语气让拦路的看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帮主还在......只是老帮主已经退位养老了,你们想见他可以去传达一声。”
“好的,就说姚瑶来了。”
金哲审视着这个尘世帮派,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他不明白师妹与这里的关系,只默默跟在她身后。姚瑶蹲坐在地上,陷入了回忆,这一别也快三十年了,曾经那个魁梧彪悍的大汉,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行走自如......
她脑海中浮现出萧虎拄着拐杖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就在这时,两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虽已满头白发但依然精神饱满,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衰老迟缓。
“老帮主,就是这两人要求见您。”前去传话的男子说明来意。
金哲审视着这两位老者,眉头微皱,他们看上去不大像善茬......师妹与他们的关系令他捉摸不透。
姚瑶连忙起身,面带笑容亲切问好:“萧前辈,战前辈,好久不见了!”
见到瑶瑶灿烂的笑脸,萧虎心情大好,调笑道:“哟,变化真大呀,我记得你从不笑来着,你大哥也说你是个面瘫!”
战魍也接口道:“确实,当时挺想问这是不是一种病来着！”
萧虎瞥见姚瑶身边的金哲,话锋一转:“你大哥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还有这位是?”
“我师兄金哲。”姚瑶为二人简单介绍后,又笑道,“我大哥嘛......估计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两人对姚瑶这番奇特的言论一头雾水,四下张望了一番后,萧虎讪笑道:“进屋再叙叙吧,已经让人准备好酒菜了!”
送他们进屋的男子目送他们离去,眼里闪过一丝疑虑。老帮主这些年一直在帮里养老,从没见他与这些年轻男女来往过......
坐定在饭桌旁,姚瑶拿出刚买的佳酿为大家斟满,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胃口大开。
“继前辈和姬前辈人呢？他们还好吗?”姚瑶豪饮了一大口酒,急切地问道。
“都走了,20多年前就先我而去了,还是我亲手下葬的。” 萧虎仰脸回忆,眼中隐约闪过一丝落寞。
一时间,在座的几人都沉默了,姚瑶勉强扯动嘴角,压低嗓门,目视萧虎,试探着说:“要是我说,他们其实没死呢?”
“什么!”萧虎瞪大了眼睛,战魍也疑惑地看向姚瑶,两人都不解其意。作为局外人,金哲对这番对话更是一头雾水,只能暗自揣测师妹这么说是否有何用意。
姚瑶静默片刻,又斟了一盏酒喝下,这才缓缓开口:“其实,他们两人也是仙家人啊!”
“这......”萧虎猛击桌面,眼前一亮,笑道,“这就说得通了,当年你哥带着个女人来看他们,然后就杳无音信了,连那匹马都还在我们帮里养着呢。”
“女人?”姚瑶手中的筷子忽然一停,金哲心头“咯噔”一响,隐隐感觉师妹散发出一丝杀气......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追问道:“老帮主,你把他们埋在哪儿了?”
“啊?怎么了吗?”萧虎也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不禁有些担心。
“完了!”姚瑶重重叹了口气,“我哥说过他们要是死了,他第一个去挖坟！!”
“噗!”正饮酒的战魍猛地喷出一口,萧虎也满脸黑线,金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都什么人......
萧虎连忙灌了几口酒平复心情,长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宽慰自己:“算了算了,只要活着就好......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们就行。”
“那个女人漂亮吗?”沉默片刻，姚瑶开口道，她紧紧握着筷子,语气中隐约透出了怨气。
“这个......”萧虎警惕起来,支支吾吾道,“差你一点吧。”
姚瑶瞬间泄了气,她心知那定是仙女,不会比自己差。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提醒自己要学会接受现实。
金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发现师妹似乎对那位哥哥怀有特殊的想法......难不成那男子也是仙人?
姚瑶不再言语,埋头对付起了酒菜。没过多久,满桌的美食就被他们一扫而空。
萧虎望着她,醉意上涌,还是忍不住说:“闺女，当年我......”
“我都知道的。”姚瑶摆手打断他,“既已过去,何必再提。”
萧虎瞳孔猛缩,愣了片刻,自责道:“你就一点都不恨我吗?” 虽然有点自责，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如此。
“一点也不。”姚瑶淡然一笑,“素未谋面,又何来怨恨?而且，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萧虎无奈叹息,心中不是滋味。他本想被痛骂两顿,哪怕是那种无关是非对错，单纯他杀了她的父母，仅此而已，却不料对方丝毫不介意。
“他们叫什么名字?”姚瑶忽然问道。
“你娘安氏,你父宁某人。”
宁安?姚瑶默念两字,然后洒脱一笑,与她何干?她现在姓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