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炮试射应该只是意外。”魏满蹲在地上，用螺丝刀把第二枚炮弹上的螺丝拧了一遍，虽然他压根就没拧动，但是这种心理安慰让他的信心再次回来了：“这第二炮一定不会出问题的，一定不会！”
魏满站起来，看向王立群。
王立群叹了口气：“老魏，要不要打个电报回去，让厂里的生产先停下来？”
“不，不用，只是一次小小的失误而已。”
“失误也是不行的啊。”王立群说道：“老魏，咱们都搞了半辈子的弹药，炮弹出厂的时候，必须要保证质量，否则到了战场上，那就是犯罪啊！”
本来能打23公里的炮弹，结果只飞出去五公里就掉地上了，那肯定会炸到自己人的啊！幸亏现在只是实验，炮弹也没有装炸药。
“嗯，这又不是在战场上，只是试炮。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魏满说完，看着正在装填中的炮弹：“我亲自来拉火！”
众人后退。
呸，呸！魏满给自己的两手手心吐了两口，就仿佛是干什么力气活一样，拉起来了炮绳，身体向后。
轰！
炮弹再次发射了出去。
“还好，这次咱们有经验了。”听着无线电里面的报告，杨振华开口了：“这次弹着点更近，刚刚四公里。”
“什么，怎么可能？”魏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他已经确定固定四个凸起的螺丝都给拧紧了，怎么还会出问题？
难道真的是设计原因？如果是设计上的问题，那现在厂子里生产的第一批上千发炮弹，都成废品了？
那些可是价值几百万啊！如果要是全成了废品，那他们9123厂就彻底完蛋了！
“不信？咱们再去弹着点那里看看？”杨振华说道。
“不用了，咱们去看看录像分析！”王立群说道。
还好提前做了准备，高速摄影机准确地记录了炮弹的飞行情况，随时提供给技术人员研究。
靶场的办公室里，魏满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闪烁的屏幕，看着不断重复播放的录像，一遍，两遍，三遍…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炮弹飞出炮膛后的第一秒内，凸起的部分已经脱落，哪怕只有一个凸起掉下来之后，炮弹就会改变原本的运动状态，变成了翻滚着前进，能飞四五公里已经很不错了。”王立群说道：“现在，我已经明白这些凸起是什么了。”
“什么？”魏满的眼睛红了。
“定心部，我们普通的榴弹都会有定心部，这种全新设计的炮弹也会有，只不过，它被设计成了四个凸起的形状，掉落之后，炮弹的重心就会发生很大变化。看这个过程，有些类似于子弹打进水里的情况。”
“什么定心部？这东西分明就没有任何用！”魏满咽了一口吐沫：“我决定了，把这四个碍事的东西拆掉，看看我们的炮弹能飞多远！”
“唉。”
王立群叹了一口气。
“老王，你什么意思？不看好我们？”
“老魏，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是耽误时间，还是赶紧把生产停下来，然后去求助秦工吧。”
“求助他？”魏满白了王立群一眼：“老王，我现在可以确定了，那四个凸起没有任何用，就是来糊弄我们的，就是给我们故意挖坑的，那个秦工喜欢干这种事。现在只要去掉那四个凸起，那我们的炮弹就能飞得更远了！”
“老杨，现在天还没有黑呢，我们再打一发试试！”
轰！
第三枚炮弹飞了出去。
“怎么样，弹着点在哪里？”魏满兴奋地向杨振华问道。
杨振华摇头：“暂时还没有。”
时间在慢慢过去，杨振华再次拿起来了无线电：“所有没有任务的人，一起来靶场！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炮弹。”
这次更邪乎了，炮弹打飞了，找不到了！
魏满皱起来了眉头，脸色白得可怕。
太阳慢慢地落向了西边，眼看天要黑下来了，无线电里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报告，发现目标！”
“在哪里？射程多远？”魏满一把抢过来了无线电，急切地询问。
“射程大概十八公里。”
“听到了吧？只要去掉了那四个该死的障碍，射程就提升了一大截！”魏满终于放心了：“我们只要再优化一下，射程一定能提升到二十公里以上的！”
就算是性能比不上960厂那枚，只要比现有的好，部队就可以要啊！
王立群却没有轻松：“既然射程只有十八公里，那为何这么久才找到？”
按说十八公里的地方，己方早就该发现才对啊！
“报告，炮弹没有在预定的直线上，我们扩大搜索范围，向左偏移了八百米，在一个以前的弹坑里找到的。”
“什么？”无线电从魏满的手里滑落下去，手也开始不自觉地发抖起来。
衡量大炮的指标，不仅仅有射程，还有精度！
衡量炮弹落点的精度，一般都用圆周误差来描述，在相同的条件下，向同一个目标发射多枚炮弹，由于各种因素影响，炮弹的弹着点将在目标附近散布，平均弹着点就是散布中心，这个散布中心到瞄准点会有偏差，这个是系统误差，在选择的时候，一般以平均弹着点为中心，包含一半弹着点的圆的半径，就是圆周概率误差，这个半径越小，就意味着炮弹的命中精度越高。
一般来说，66式榴弹炮最大射程下的圆周概率误差在两百米左右，而现在，炮弹居然偏离了发射线八百米，那误差该有多高？
更何况，这还是横向误差，纵向误差是多少？要是按照它的仿制对象，也就是秦阳捣鼓出来的那枚炮弹的话，那纵向误差更是达到了三四公里！
原本射程二十来公里，误差就三四公里，这谁能用？
“是横风的影响吗？”魏满喃喃地说道。
“哪怕是十级大风，也无法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杨振华说道：“魏工，你们这炮弹根本就不能用啊，我看还是别浪费发射药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弹头是9123厂造的，但是发射药是国家靶场提供的，现在试炮这么多问题，说明炮弹压根就不成熟，这简直就是在浪费发射药啊。
“那四个凸起不仅仅是定心作用，还能在飞行中保证稳定，秦工厉害啊！”王立群分析出来了原因，感慨了一句。
作为弹药专家，王立群对秦阳非常佩服。
“不，不仅仅在飞行中保证稳定，在炮膛内，还有减轻摩擦的作用，否则不可能飞那么远！”想到了什么，王立群继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