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没被宋寒舟冷漠的态度打退，他眨了眨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不做什么，就是很想很想你。”
“想我？”宋寒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勾起唇角，阴翳的眼睛盯着他反问，“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
这个问题顾清不能回答，他只能望着宋寒舟说，“所以我现在来了。”
骗子。
小骗子。
宋寒舟蓦的握紧了手指，十年前抽身离开，没有留下丝毫音讯，十年后却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
顾清、顾清……
“宋寒舟，我只能告诉你当初的事情不是我的意愿，我甚至没办法阻止。”
顾清看着宋寒舟阴沉的要滴水的脸色，想像从前一样欢笑的搂着他的肩膀说说笑笑。
心底却有些踌躇，十年过去了，宋寒舟肯定会有所改变，不再是之前的宋寒舟。
他现在对他的态度，他好像不应该那么不知分寸的做之前的那些动作。
“意愿？”
宋寒舟又笑，他站起身，手臂撑在办公桌上，死死的盯着顾清，压迫如同黑云压城般浓稠，“顾清，你知不知道当初从床上醒来的你多么无情，叫嚣着让我滚，半点不留情面。”
门忽然开了，门外挤着一摞偷听的员工，一个脑袋垒着一个脑袋，他们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啊哈哈哈哈……宋总，你们继续谈继续谈……”
宋寒舟的脸彻底成墨色，“滚。”
“啊哈哈哈好嘞，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员工如鸟兽散般麻溜离开，走之前还贴心的关好门。
办公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但厚重压抑的气氛却消失不见。
顾清舍下脸皮凑到宋寒舟身旁，伸手抱住宋寒舟的胳膊，脑袋埋在他锁骨处，声音不自觉的娇软起来，“宋寒舟，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很久的从前，在车上没睡醒的顾清就是这么依赖的挂在他身上。
久违的熟悉传来，宋寒舟垂眸望着顾清发红的脸颊，深呼吸一口气，声音低沉，“顾清，不许撒娇。”
顾清声音委屈巴巴，“宋寒舟……”
宋寒舟感觉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怒火都在顾清清软的声音下消失无影，冰冷的外壳也在一点点碎裂。
“宋寒舟，我好想你……”顾清抬头蹭了蹭宋寒舟的喉结，软而蓬松的发丝挠着他的下巴，痒痒的。
宋寒舟闭上眼睛不说话。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向来引以为傲的控制力，现今差点控制不住想去回抱他。
不抗拒就是最好的答案，顾清轻轻的笑出声，唇角勾起。
办公室外，小小的惊呼此起彼伏。
“抱了抱了，他们抱了！”
“我的天，刚刚宋总声音那么可怕，我还可以他们要打起来呢。”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宋总再怎么被抛弃，这人一回来，冰冷的样子撑不了三秒就败下阵来了。”
“我天，好刺激，说真的，只是说两句话宋总就这样了，我想看宋总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1。”
“我拍到照片了！”
“我要我要！”
“我想看他们在床上的视频。”
“臣附议。”
林盛走来过来，轻咳两声，神情冷漠，“工作都做完了吗？”
刚才还讨论的兴高采烈的人歇菜了。林盛走到刚才那个说拍到照片了的人面前，“公司机密，把照片删了。”
等人都散开之后，他又悄悄的补充道：“删之前先发我一份。”
宋寒舟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冷冽味道，不是香水，是体味。
顾清之前就很喜欢，如果失而复得，更加的依赖。
“抱够了吗？”宋寒舟低垂下眼眸，声音平淡，“抱够了松手，我还有工作没有处理完。”
顾清松开手，温软的躯体离开，宋寒舟陡然感觉一阵失落，他没说什么，只是抿紧了唇。
忽然，顾清松开他胳膊的手臂搂在他的窄腰上，搂的很紧，胸膛紧贴着胸膛，抱了个满怀。
宋寒舟的心加速跳动，这次他克制的更加辛苦，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才堪堪忍住没有去搂顾清的腰。
“宋寒舟，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就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不会打扰到你的。”顾清的声音很轻，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宋寒舟想嘲讽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成了，“我没从说过赶你走。”
顾清双眼惊喜的看着他，甚至兴奋的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宋寒舟，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亲完之后顾清逃似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管身体僵住的宋寒舟。
宋寒舟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抬眸看去，才发现那个说完好话就溜走的小骗子已经没良心的去玩手机了。
宋寒舟：“……”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火气，坐在办公桌后处理下午的工作。
他想把精力像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般放在工作上，可注意力总是不自觉的被顾清吸引。
顾清坐的很放松，怀里还抱着一个靠枕，时不时的调整来调整去，应该是嫌靠枕太大太硬。
他的脸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手指不住的上下扒拉，应该是在刷视频。
过了一会儿，应该是看到喜欢的内容，脸上不住的笑。
宋寒舟抿紧嘴唇，顾清在看什么？有那么好看？
还说什么想他，分明连一点眼神都没分给他，小骗子。
茶几上的小蛋糕没了，顾清侧脸看了两眼，瘪瘪嘴，委屈巴巴的继续看视频。
宋寒舟在电脑工作号里找到林盛。
——［办公室里的甜点没了，买点送进来。］
——［好的，宋总。］
宋寒舟顿了顿，又发出一条消息。
——［要草莓系列的。］
林盛顿时精神起来，宋总可是向来不吃甜点的，那这甜点给谁买不用说都知道。
还贴心的吩咐要买草莓味，这两人难不成冰释前嫌了？
林盛买好之后放在茶几上，正在刷视频的顾清抬头冲他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林盛偷偷看了眼宋寒舟，宋寒舟这会儿正稳如泰山的坐着办公。
林盛走后顾清才注意到茶几上的甜点基本都是草莓味的，林盛不可能知道他的口味，只有宋寒舟。
顾清唇角勾起，吃了一口，只觉得口中甜，心里也甜。
等宋寒舟朝他看过来时，顾清朝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宋寒舟淡淡的移开目光，眼底的阴翳寒冰化去几分。
大公司的事情是真的多，宋寒舟沉下心神放在工作上之后，再回神天已经黑了。
顾清坐在沙发上打了好几次哈欠，杏眼蒙上一层水雾。
“九点了，我得走了。”
宋寒舟皱起眉头，“往哪里走？”
“回家呀。”因为AI放纵不着调的性格，冯美莲严令他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家里有保姆，如果没有见到他，就会打电话告诉冯美莲。
之前赛车还打架斗殴就是这么被发现的，后果就是冯美莲断掉了AI的生活费。
说来怪不好意思的，顾清这么大个人了，钱的来源全靠冯美莲，简称啃老。
上辈子工作是不得已为之，是为了养何易。
这辈子顾清……想啃老。
顾清这么一说，宋寒舟才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同桌，也不是同床共枕的朋友。
宋寒舟冷漠的嗯了一声，“你回去吧，我让林盛送你。”
顾清啊了一声，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你不送我吗？”
宋寒舟不说话，也不解释。
顾清哦了一声，失落的离开。
刚才还温馨充满暖意的办公室现在似乎冷清下来，宋寒舟感受着心底的后悔失落，轻轻阖上眼眸。
宋寒舟，你不能再纵容这个小骗子了。
可他的心神却又不知觉的想到顾清，他这会儿已经到地下车库坐上车走了吧，亏他下午还过来抱他说想他还亲他，结果走的毫不犹豫，也没有再三请求。
小骗子。
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都是哄他的。
宋寒舟漆黑的眼睛在白炽灯下阴翳的辨不清情绪，只能感受他周遭的冷意在不断的盘踞蔓延。
手机铃声响起，宋寒舟看了眼，是林盛的电话。
他接了，里面传来的却是顾清的声音。
“宋寒舟，地下车库好黑，我好害怕，你能过来送我回家吗？”
“嗯。”宋寒舟声音很冷，薄唇却微微勾起，“在那里等我。”
“好。”尽管宋寒舟看不到，顾清依旧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挂了电话之后，顾清把手机还给林盛。
林盛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还是您厉害。”
顾清眨了眨眼睛，“过奖过奖，主要是寒舟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林盛不说话，宋寒舟是个很好的人，估计也只有这位才觉得吧。
三分钟之后，宋寒舟来了，他的步伐平稳，丝毫看不出方才路上的急迫。
顾清见到宋寒舟的第一面就扑过去抱了个满怀，“宋寒舟，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
宋寒舟没抱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他的目光移向林盛，林盛冲他尴尬的笑了笑。
“你先回去吧。”
“好的，宋总，您和顾先生路上小心。”林盛麻溜的开车离开，顺手打开员工私群发了条消息。
－“顾先生给宋总打了个电话撒娇，宋总亲自下来送人回家。”
一句话，引起群内爆炸发言。
林盛悠然自得的关掉屏幕开车回家。
顾清领着宋寒舟到他的车上，宋寒舟开车，顾清副驾驶。
开车前宋寒舟忽然问道：“这辆车有没有坐过其他人？”
“只有你一个。”这辆是新车，AI还准备继续跟狐朋狗友开着玩，但还没开，顾清就来了。
宋寒舟的神色满意了几分，也没问顾清家在哪里，径直开车离开车库。
密闭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人，宋寒舟背挺的很直，骨节分明的手放在黑色的方向盘上，白内衫扣到领口，俊美的脸上神情冷漠，眼神专注的在前方道路上。
顾清望着宋寒舟出了神，眼眸弯弯。
这条路宋寒舟比顾清熟悉多了，甚至都不用导航。
也不知道偷偷来过多少次。
顾清想着，这些话并没有说出来。
“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宋寒舟停下车，侧脸静静看向顾清。
顾清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抱住宋寒舟，他也这么做了。
打开安全带扑到宋寒舟身上，他闭上眼睛，手臂收紧，声音带着不自觉的哽咽，“宋寒舟，我真的好想你……”
宋寒舟合并着双腿，顾清跨坐在他身上，宋寒舟需要身体向后扬着，给顾清空出地方。
因为顾清的动作，他的身体先是一僵，听到顾清委屈带着哭音的话后，不自觉的伸手穿过顾清的腋下，手掌放在他的脑袋上，把人扣在怀里。
“我一直都在。”
越是有人安慰，越是委屈，顾清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他当初跟宋寒舟相处的很好，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宋寒舟的。
可是系统抽离的是那么猝不及防，他甚至都没有跟宋寒舟好好道别就离开了。
等他再想起宋寒舟的时候，就已经在现实世界了，空荡荡的房间，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
再也不会有人抱着他哄着他，把所有的偏爱所有的耐心都给他。
也不会有人拉着迷迷糊糊的他起床，认认真真的教他做题。
他随口的撒娇得不到回应，什么都没了。
顾清哭的太伤心太委屈，宋寒舟能感觉到脖颈处温热的液体。
他的心不自觉的软下来，低下头，额头抵着顾清的额头，两人离得很近，呼吸交缠。
顾清的眼泪沾染到他脸上，宋寒舟移动下位置，轻轻吻去顾清脸上的泪水。
声音低沉，夹杂着数不清的温柔，“乖，不哭了。”
顾清双眼朦胧，咬的红软的嘴唇不经意跟宋寒舟的薄唇碰了碰。
顾清没有察觉，宋寒舟却滚动了下喉结。
他知道，顾清不是主动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所以他没有进一步的动。
好久之后，顾清才哭了个痛快，才发现他跟宋寒舟的姿势竟然这么暧昧。
跨坐在他身上，投怀送抱。
更关键的是，他感觉到屁股底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
顾清快速擦了擦下眼泪，站在车外朝宋寒舟挥挥手。
哭的鼻头通红的小脸扬起一个羞怯的笑容，“宋寒舟，明早见。”
“你回去没车，这车就先借给你了。”
宋寒舟抿了抿唇，“嗯，你回去吧。”
“好，拜拜。”
顾清走了，宋寒舟拿出一根烟，静静的抽了起来，烟雾缭绕，哪里都有顾清的影子。
三根烟之后，反应褪去，宋寒舟才开车离开。
第二天早上，从八点等到十一点，宋寒舟没有等到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