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宋寒舟、敖寻、燕岐川、陆沉……
如潮水般的记忆纷纷杂杂涌来，顾清蓦然惊醒，才发现眼前的场景熟悉又恍若隔世。
电脑的码字页面开着，他趴在键盘上睡着了，外边的天蒙蒙亮，顾清看了眼手机，早上五点。
想起之前的五个世界，顾清打开，发现这五本书依旧是未完结坑了的状态。
最新书的下面还有一个最热评论。
［清大你没有心！！！反派结局怎么那么惨，还有n多太监书，呜呜呜我要诅咒你穿书！还我反派一个好结局！］
顾清眨了眨眼睛，往下划拉，看到了他之前回复的评论。
［略略略。］
他想起来了，他的新书开文三万字，正准备熬夜更新的爬榜的时候忽然收到了这条评论。
对于不想写的书，顾清自然而然弃了，回了一句挑衅的语气话，然后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安心码字了。
然后做什么了？
顾清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玻璃杯上，想起他之后笑的口渴，然后接了杯水喝，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系统系统……”
“小满？”
“幸福美满系统你在吗？”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顾清的声音，顾清低垂下眉眼，陡然失落起来。
之前的种种好像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那一切……真的是梦吗？
顾清望着新开的狗血文，怔怔然回不过神。
他发了一条通知，新文暂停，去填旧坑。
发出去后一分钟，顾清在粉丝群里被频繁艾特。
清大死忠粉：［呜呜呜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见清大要主动填坑，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苏：［清大！只要你填坑，我就是最爱你的！！！］
多情陈少：［别说了，只要肯填坑，兄弟给你撑场面！］
顾清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手指敲击回了句：［静静等候。］
先填的是何易的书，他最早的狗血文。
具体情节顾清记不清了，他从头到尾翻看着章节内容。
看着记忆里活生生的何易变成了短短几行字。
看着何易处境艰难，为世人所厌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知不觉，顾清眼泪流了满脸，他又想起来何易决绝的死在他面前。
不舍得伤害他强迫他，得不到毋宁死。
何易啊……
顾清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颤抖着续写着结局。
十天，顾清不日不夜补了十五万的结局。
何易跟霍君远的大战，何易赢了，霍君远带着人类一退再退。
之后基地派异能是共情的异能者顾清去刺杀何易，将何易的往事一点点补全。
除去丧尸王的身份，何易也只是一个被家人卖掉的少年，受尽折磨。
他会感动会脸红，甚至性格有些小傲娇，会吃醋会难过。
最后卧底感化了何易，丧尸跟人类约法三章，人类在发展，何易跟卧底在一起。
也许几十年后，又会发生一场大战，不过属于主角霍君远的时代已经过去。
之后的未来，是之后的事情。
写完了结局，顾清像是完成了什么事一样，何易跟顾清，会幸福美满的在一起吧？
真好啊……
小苏：［emmm反派跟顾清在一起了，如果我没看错，两人都是性别男吧？］
结局引起了粉丝的轩然大波，好好的男频文怎么变成男男搞基了？
小苏：［不过为什么我感觉很有爱？有点上头。］
顾清看着新鲜出炉的评论笑了一声，每日每夜的疲惫上头，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梦中也不安稳，几人的身影轮番出现。
“哥，哥，醒醒，醒醒，别睡了。”
脸颊被打的发疼，顾清睁开眼，面前凑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顾清皱起眉头，一巴掌挥了过去，来人灵活的躲了过去。
他摸着发疼的脸咬牙切齿，“顾朝阳，你是不是皮痒了？”
顾朝阳十八岁，身高187cm，刚高考结束，性格外向，兄弟两人关系很不错。
他无辜的尬笑了两声，“哎呀，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一直叫不醒，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正准备打120呢。”
“没出事，我好的很。”
顾清的梦被打断，说话语气不算好。
顾朝阳挠挠头，他记得他哥是没有起床气的啊，这这么跟吃了炮仗一样阴阳怪气的？
难道说是提前到了更年期了？不会吧，他哥今年才25。
他又偷偷看了眼顾清发黑的脸，觉得还是有可能。
“来找我什么事？”顾清好不容易脑子歇下，现在只想睡个回笼觉。
“嗯……”
顾朝阳看了眼电脑桌边堆着成山的泡面桶，语气斟酌的说道：“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刘女士和顾先生回国，让我们去接机。”
顾清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顾朝阳委屈的说道：“就半个月前我就跟你说了，怕你忘了昨天还又提醒了一遍。”
顾清拿出手机，消息列表上顾朝阳确实发了消息。
第一次发是在半月前，顾清回了一个知道了。
但是经历了跟梦一样的五个世界，这件小事他早忘了。
第二次发是在昨天，顾清肝了一个大结局倒头就睡，没看到顾朝阳发来的消息。
顾清有些沉默，“几点的飞机？”
“十一点的。”
现在九点半，堵车要一个多小时，这个时间够。
“我现在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走。”
敖了十天夜，顾清的状态不是很好，因为经常哭，眼眶也红的发肿。
顾朝阳趁着顾清去洗漱换衣，悄咪咪跟刘女士发消息。
－［刘女士，我哥好像恋爱了，好像还被人甩了。］
人在飞机上，消息没回，顾朝阳不在意，洋洋洒洒打了一大段猜测的话。
比如他哥变精致了，洗个漱要半个多小时，还有脾气也好了，他打他哥脸他哥都没踹他。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顾清洗漱好换好衣服，就看到顾朝阳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在手机上点来点去。
“你在做什么？”
顾朝阳一把将手机关屏藏在身后，“没有啊哈哈哈就是玩手机嘛。”
顾清穿了休闲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很平常，但是架不住他样貌好，身材好。
白色卫衣衬的一张温和清隽的脸白皙如玉，双腿又长又直。
不轻不重瞥来的一眼都似乎带着清冷的寒意，高高在上让人高攀不起。
偏偏他的眼眶发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顾朝阳觉得，他看见他哥这副模样，心疼的心都碎了。
所以他哥为什么会被甩？他想吃瓜。
顾清觉得臭小子贱兮兮，没理他，“走吧。”
两人打了个车去机场，期间顾朝阳想吃瓜急的抓心挠肝，但又怕问出来伤他老哥的心。
顾清看到顾朝阳这副模样，横了他一眼，“长痔疮了？这么坐不住。”
顾朝阳脸黑了，“才没有。”
过了一会儿，他挎住顾清的肩膀，悄息息的问道：“哥，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谈对象……
顾清垂下眼眸，想起梦里书中五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反派，低低的嗯了一声。
听到肯定的答案顾朝阳的眼睛亮了，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你是不是被甩了？”
顾清甩了一记眼刀，表情发冷。
他没回答，顾朝阳当他默认了，顿时心疼起来。
他哥实惨啊，二十五岁的大处男，母胎单身，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还被人家小姑娘甩了。
不行，一个不行就换一个，他哥长这么帅，没道理找不到对象。
“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顾朝阳拍着胸膛打保证。
顾清只觉得他说话云里雾里的，他狐疑的问道：“你在打什么哑迷？”
顾朝阳笑眯眯的就是不说，反而问道：“哥，你那个对象什么样的？性格啦外貌啦。”
顾清低垂着头，又想起了那些记忆，那么真实那么美好，真的是梦吗？
在顾朝阳又催促了一遍后，顾清才低低的吐出两个词语，“霸道，强势。”
顾朝阳震惊了，看不出来，他哥竟然这么小鸟依人的吗？
这样的女生虽然难，但也不是没有。
他咽了口唾沫，打定决心好好给他哥找。
当然，找之前把这些发给刘女士。
今天比往常稍微堵了一点，到机场时刘女士和顾先生已经出来两分钟了。
刘女士长的很漂亮，外貌偏属于明艳型，四十多岁保养的看起来跟二十多岁一样。
她戴着一个墨镜，静静站着，身材凹凸有致，气场强大。
顾先生站在她身后，体贴的拎着行李箱。
他很高，身材常年锻炼很健硕，胸肌把西装绷的很紧。
样貌属于痞帅，嘴角时不时露出的笑容，很像一个混不吝的二流子。
目光移向身旁的刘女士时，流里流气又变成了爱意，整个人像一只小绵羊般。
顾清继承了两人的好样貌，但不像刘女士的明艳，也不像顾先生的痞气。
而是神奇的糅合，温和的清隽。
顾朝阳长的像顾先生，顾先生对此很嫌弃。
“爸妈，我和哥来接你们了。”顾朝阳撂蹄子撒欢跑了过去。
顾先生啧了一声，“你这是接我们？我们接你还差不多。”
刘女士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顾先生的表情就变了，心疼不已，“宝贝，是不是站太久脚累了，我抱你。”
刘女士摘下墨镜瞪了他一眼，“孩子们都看着呢，没大没小。”
顾先生搂住刘女士，“不管他们，宝贝永远是我最爱的宝贝。”
爸妈依旧粘糊的让人看不下去，顾清脸上扬起笑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刘女士注意到了大儿子的表情，也看到了小儿子发来的消息，不过她什么都没说。
“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聚聚了，我订了餐，一起过去吧。”
“好耶！”顾朝阳殷勤的过去给刘女士捏肩，“是火锅吗？”
“是。”
到餐厅已经十二点了，正是午饭的时间。
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顾朝阳注意到好几个小姑娘害羞的看着他哥，心底暗暗摇了摇头。
他哥喜欢霸道强势的，这么容易脸红肯定不行。
忽然，顾朝阳注意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神情冷冷的长发女生。
他哥178cm，这个女孩看起来也差不多。
顾朝阳的心思活跃开来，小声跟刘女士说了一声，然后跑过去要女孩的v信。
“姐姐，加个好友吗？”顾朝阳约莫着女生比他大，叫了一声姐姐。
长发女生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不加。”
顾清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是能看到他那个傻弟弟笑的傻兮兮，然后指了指他又扭回去头。
顾朝阳这是在干什么？
顾清满脸问号，等人回来后问了一句，顾朝阳神秘兮兮不肯说。
顾清就懒得理他了。
吃饭的时候，刘女士给顾清夹了一块肥牛，她很少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刘女士不想给她的孩子施加压力，对于他们的选择从不过问，只给建议，关心但很少，更别提这么亲密的举动。
顾清道了声谢。
刘女士笑着叹了口气，“一眨眼你们都这么大了，我老了，阿清也二十五岁了。”
顾先生立马表示，“宝贝不老，宝贝永远年轻，站出去说是二十岁的小姑娘都有人信。”
刘女士明艳的容貌嗔了他一眼，然后对顾清说道：“二十五岁不小了，遇到喜欢的就坚定点，爸妈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想当初你爸可是锲而不舍风吹雨打追了我三年。”
“要是想放弃就不要再犹豫，走出来之后会遇到更好的，我的儿子不会因为这些小事黯然神伤。”
可他现在都不确定记忆中的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一场梦。
各式各样的世界光怪陆离，穿书系统更是匪夷所思。
他想追人……都是妄想。
掩下眼底的失落苦涩，顾清唇角扬起一贯温和的笑容，“我知道了，妈。”
“好了好了，吃饭吧。”顾先生夹了一块最嫩的牛蛙到刘女士盘子里。
顾朝阳时不时低头看手机，顾清恍恍惚惚。
倒是夫妻两人吃的最好。
回到家里，黑漆漆的可怕，顾清忽然莫名感觉到一阵孤独。
他处理了泡面桶，洗漱好关上灯，整个房间又寂静下来，呼吸可闻。
顾清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强迫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两行清泪从顾清眼角滑落，口中无意识呢喃出一个人的名字。
“宋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