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先是一愣，随即嘟囔道：“你亲我做什么？”
“想亲。”
顾清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上京灯火明亮，人头攒动，两人好好玩了一夜。
次日，三人洗漱完毕去揭皇榜，有太监领着他们进皇宫。
这是一间偏殿，顾清就在里面看了几个熟人，那位倨傲的道长，和善的老和山，以及凶神恶煞的四人组，皆在此列。
零零散散加起来能有五十人，里头不乏有混水摸鱼者。
归元递给公公一块玉牌，不多时，公公回来了，对着三人露出一个笑脸，“是咱家有眼不识泰山，竟连国师大人的师弟都未曾认出来。”
“请过来这边。”
公公在前头走着，顾清三人在他身后跟着，留在原地等待第一道考验的人面色各异。
“你还有一个师兄当国师呢？”顾清好奇的问了一句。
归元点点头，“师兄早些年下山来了楚国，我也是昨日才知晓他成了国师。”
归元口中的国师身穿道袍，人到中年留起了长须。
两人师兄弟见面自然有话要说，顾清识趣的拉着敖寻往外走。
中午的阳光正好，窗外的花朵争奇斗艳竞相开放，一片姹紫嫣红。
顾清蹲下身凑过去看了看，敖寻也不讲究的蹲在他身旁，两人在花旁说着悄悄话。
“敖寻，你现在能察觉到大妖的气息吗？”顾清小声的问道。
敖寻也小声的说道：“不能。”
“那你察觉到大妖气息了记得告诉我。”
守在门口的侍卫表情有些难以言喻，要不是国师吩咐过让两人随处游玩，光看两人鬼鬼祟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谋划什么坏事。
归元两师兄弟叙旧一个时辰，国师直言要带他们见皇帝。
顾清赶忙叫住了他，“我们还不知道淑妃娘娘中了什么样的妖术呢。”
国师一愣，“我没说吗？”
归元认真的回想一下，肯定的说道：“师兄，你真没说。”
国师一拍脑袋，“我这记性。”
随后四人坐在圆桌旁，国师开始讲述实情，“其实得病的不是淑妃娘娘，而是她的皇子，长笙殿下。”
“长笙殿下是双儿，妖术起效时如同中了春、药般，怕他名誉受损，陛下这才缄口无言，对外宣称是淑妃娘娘。”
“师兄，就连你也束手无策吗？”
国师讪笑两声，“你也知道我学艺不精，擅长观星象，祈雨，捉妖不是我的强项。”
说着，他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敖寻身上，“这位兄弟身怀大气运，若我没有看错的话，应当不是人吧？”
自登上岸后，敖寻的一双金眸便用障眼法遮住，就连归元也看不出破绽。
敖寻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我没看错，你是半人半妖吧。”
国师一愣，随后苦笑道：“没想到这都被看出来了。”
“早些年我受了重伤，性命垂危，我妻掏出自己妖丹救我性命，成了如今的半人半妖。”
他的一双眸子闪过怀念，还有更深层的怀念爱意，想来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国师带三人去见皇帝。
归元国师在前面走着，顾清敖寻落在后面。
顾清忽然感觉他的衣袖被扯了扯，侧过脸后听到敖寻小声道：“娘子，国师他说谎。”
“哪里说谎了？”顾清看了眼仍在叙旧谈话的师兄弟，也凑近敖寻问道。
“他体内的妖丹凝聚了大量的怨气甚至都溢散到体外，绝不是自愿献出。”
说敖寻是痴傻之人或许并不恰当，这段日子相处下来，顾清更感觉他的心像是永远保持着最纯净的状态。
喜欢也好，厌恶也罢，都格外鲜明。
这还是顾清第一次见敖寻没有当面表达出来情绪。
“所以你的意思是国师是坏人吗？”
敖寻肯定的点头，一本正经道：“所以，晚上我们得睡在一起，我好保护你。”
之前客栈住宿三人开了三间房让敖寻哀怨许久，他打定主意这次说什么也要跟娘子睡一起。
“不行。”
顾清哪能不知道敖寻的真实想法，这些日子越来越不老实，还有敖渊这个在暗处盯着的人，太危险了。
被拒绝了，敖寻蔫蔫的。
国师余光看到咬耳根的两人，目光闪了闪，“这两位的感情倒是好。”
归元淡然一笑，也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感情一向好。”
到了圣宸宫外，本来犹如世外高人的国师朝李公公露出讨好的笑，“李公公，这是我的师弟，捉妖很有一套，我带他们来见陛下。”
李公公仰着头，用鼻息睨了几人一眼，“那咱家就帮你禀告一声吧。”
李公公走后，顾清凑到敖寻身边，小声说道：“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顾清的发顶蹭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敖寻的心也痒痒的，“情况不对，我就带娘子跑。”
这倒是个好办法，顾清眨了眨眼睛，“不管归元吗？”
敖寻眼底有一丝嫌弃，“不用管，他跑得快。”
“那行，到时候情况不对我喊你。”
两人这边商量好了，李公公也出来了，趾高气扬的说道：“进来吧，陛下传唤你们。”
楚帝是个六十多岁，老态龙钟的男人，待李公公、国师行礼后，他混浊的目光准确的定在顾清脸上，又滑腻到他的腰上腿上。
李公公呵斥一声，“大胆，见到陛下竟然不下跪！”
归元世外高人，顾清心底没有皇权一说，敖寻更不必提，东海大太子，无比尊贵。
国师赔笑，替三人说道：“陛下，我师弟他们刚从深山里头出来，还不懂规矩，请您赎罪。”
楚帝眯着浮肿的眼睛，眼底具是顾清清冷的身姿，“不打紧，美人总是要有些优待的。”
这眼神真让人不舒服，敖寻皱起长眉握紧拳头就想过去。
顾清心底一惊握住了敖寻的手，侧脸微不可察的冲他摇了摇头。
好在楚帝色咪咪的眼神并没有多久，一身红裙饱满半露的淑妃娘娘走了进来。
自然而然的坐在楚帝腿上，搂着他的脖颈，语气勾人，“陛下，人家让尚衣局新做了衣裳，您快看看好看吗？”
剩下的内容三人没看，被李公公请了出去。
顾清心底已经打定主意，等抓了大妖赶紧离开皇宫。
敖寻眯着眼睛，已经有了暴揍楚帝的想法。
归元的脸色也不好，“楚帝竟……”
国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转而安慰道：“今日来的不巧，你们先在国师殿住下吧，明日我再帮你们说说。”
归元的神情依旧没好多少，“劳烦师兄了。”
知道敖寻的性子，走回国师殿时，顾清再三劝他不要冲动，敖寻面上乖巧应和，心里怎么想就不清楚了。
月上柳梢。
敖寻盘坐在大床上，忽然，他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眸子时不时在正常瞳孔和竖瞳间转换。
“敖寻，我竟不知你这个傻子竟然有这么阴险的一天！”敖渊气的俊美的脸上扭曲起来。
敖寻的语气平平淡淡，“不是阴险，娘子是我的，只是让你离开而已。”
“想让我走？凭什么。需要我时把烂摊子交给我，不需要了翻脸不认人吞噬我的存在？敖寻，你敢不敢把你干的事告诉顾清。”
敖渊属于第二人格，和敖寻的实力旗鼓相当，但一时不防中了敖寻的套，落在下风。
敖渊快气炸了。
敖寻半分不受影响，傻气又冷静的语气听着让人格外骨寒，“不敢，所以你不能存在。”
两人的僵持又维持一刻钟，敖寻吐出一口鲜血。
敖渊冷笑一声，“敖寻，你吞噬不了我。”
敖寻俊美的脸上沉了下来，寒气弥漫，因为敖渊说的没错，再吞噬下去，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下一瞬，敖渊的语气微变，有些慌乱，“敖寻，你在做什么？”
“娘子身上的痕迹是你留的吧？我虽然吞噬不了你，但是可以封存你。”敖寻的语气淡淡，但接下来的内容让敖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你就在里面安静的看着我去爬娘子的床。”
“敖、寻！”
“你……”剩下的话陡然消失，敖寻薄唇勾起一丝笑，下床推门而出。
敖寻从很小的时候便知道有另一个自己，只是他从来不在意。
他不知道存在的意义，也无意义争抢。
敖渊用他的身体杀掉那些碍眼的存在，他漠不关心，只是敖渊千不该万不该动他的娘子。
想到这里，敖寻金色的眸中出现了一抹不符合他性格的嗜血杀意。
顾清睡的正香，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他被敖寻**，吓醒之后睡不着，找系统唠嗑。
【小满，我有点怕。】
系统看着宿主明显兴奋的数值微微沉默：【其实仔细想想，梦中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可敖寻是男的啊。】
【你不是一直知道他是男的吗？】
顾清语塞陷入沉思纠结中，系统没打扰他。
房门被敲响，顾清警惕的问道：“谁？”
“娘子，寻寻有情况想告诉你。”
听到敖寻的声音，顾清的警惕少了几分，披上外衣点上蜡烛，顾清打开房门让人进来。
“什么情况？”顾清关好门，坐在木凳上给他倒了杯水。
离得近了，顾清才发现敖寻的脸色微白，薄唇上沾染几点艳红的血迹，就连胸口衣襟处也有。
他的心底一惊，“你碰到大妖了？”
敖寻低垂着头，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在梦里他想害我，我醒了过来，但也受了伤。”
顾清也顾不得因为噩梦对敖寻的别扭，担心的说道：“受伤严重吗？”
敖寻牵过顾清的手放在胸口，抬起眸子直直的看着顾清，俊美微白的脸上露出个可怜的神情。
“娘子，寻寻心口好痛，寻寻害怕。”
敖寻现在活脱脱的小可怜模样，顾清是有几分怀疑，但看着他唇上和胸口处的血迹，就把那几分怀疑打消了。
“娘子，寻寻想跟你睡。”见顾清眼底的怜惜到一定程度，敖寻适时提出最终目的。
顾清有些犹豫，但看着敖寻逐渐低落的神情，一时心软开口道：“一起睡吧。”
两人躺在床上，敖寻老实没有其他动作。
待顾清快睡着时，他小声的问道：“娘子最喜欢我吗？”
顾清含糊道：“最喜欢你。”
“我是谁？”
顾清睁开眼睛，神情无奈，“敖寻。”
“连起来说。”
顾清认命的叹口气，“最喜欢敖寻，好了好了，大半夜的快睡觉吧。”
感受着身体里敖渊气急败坏的挣扎，敖寻的唇角微勾，“我也最喜欢娘子。”
国师说是明日替他们朝皇帝言明，事情却拖到两日后才得以解决。
淑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看了三人一眼，伸手拦住了归元，笑容温和又强势，“您不能进去，只能这位公子进去。”
她说的这位公子是顾清。
顾清眨了眨眼睛，道：“我于捉妖一道上并不精通。”
“那就请您了解后描述实情告诉另一位公子。”大宫女的意思格外明确，为了他们殿下的名誉，男人不能进入，只有作为双儿的顾清可以。
归元的神情有些无奈，转身对顾清道：“麻烦你了，顾郎君。”
他解下腰间的青玉葫芦递了过去，“青玉葫芦会发出警示。”
归元这边没问题，敖寻这边也好解决。
顾清在大宫女的注视下，推开了房门。
“长笙殿下？”顾清一边往殿内走一遍喊着。
掀起垂帘，绕过屏风，身着锦衣的楚长笙面色绯红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青玉葫芦没有发出任何警示，顾清继续向前走。
“殿下，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楚长笙还是没有应声，想起之前三人在一起商量的，顾清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额上的温度。
热但不到烫的地步，但什么都看不出来。
顾清叹了一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把真正的捉妖师拒之门外，把他这个半吊子放了进来。
他不懂啊。
正想着什么，一双温软的玉臂搭在他的肩膀上，稍一用力，顾清就被这力道拉躺在床上。
他愕然的睁大眼睛，压在身体上的正是面色酡红，水润的眸子微亮的长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