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王莽正想发问，却见昊天突然直视白柔。
寂静，场景即刻幻灭。
“小柔，你让我很失望！”
小院灰飞烟灭。白柔只一眨眼，就失神了几秒。回过神来，她已被王莽环抱。
而在她柔美的双眸中，王莽已成血人。
半个躯壳上，只剩半边的头颅王莽憨厚地笑着，罕见地温柔而视。
王莽，竟被生生地震烂了后半个身子！
“流沙！！”
白柔叫喊着这个刻于灵魂名字，紧紧拥抱只剩半个身子的王莽。
……
白柔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王莽会不会复生。凌驾于一切的神修之法，在永恒之门里会不会被颠覆。
孙悟没有骗她，她默默守着地球神界，终是等到了他的回归。
偶尔，白柔也曾怀疑自己当初的誓言：“以文明之名，双魂，共生。”
自与残留的流沙文明相融后，她的文明，就不再只属于她自己。
她甚至决定：就算等不到那思念之人，也要把流沙的份，一起活下去！直到宇宙终结！
“即使换了姓名，换了出身，只要是你唤起我的名字，我就一定会认得。”
她还记得，流沙跟随孙悟前往吞天神界前的话语。
可重逢之时，他却不曾记得自己，甚至目露厌恶。白柔以为，会一直这般平淡下去。
但这，也好。
至少，她记得他。
就算是踏入那个她一直不想直面的永恒之门，她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可没想到，那人一如从前的柔情，却出现在弥留之际……
混沌，一切仿佛不复存在。
白柔身子骤然膨胀，环抱王莽，目视虚空。她浑身置于白光，圣洁无垢，如王莽也在说的名字——光体。
“昊天！！”
“梦幻泡影，百亿年的进化，你还是沉沦其中。这点，甚至比不上许多曾来挑战的后辈！”昊天传音沧桑。
数以万亿计的生灵骤然出现。每一个，都有着堪比至高神的修为！
“你知道……我固守多久，打败了多少挑战者，才得以存于宇宙万物吗？！你的这场因果，你接不住的！！”昊天怒吼着，出现在生灵之间。
而他，身在虚无，数个黑瞳中点缀着白点。除此之外，无形无意，存于虚实之间。
这，便是他进入到永恒之门后的真正形态！
泪痕还在，白柔原本柔和的面部轮廓透着坚毅。面对静默着注视她的生灵，搂着已无生息的王莽瞬移而上！
“以文明之名，双魂，共生！”
“流沙，王莽，白柔来了！”
摆脱了数十个生灵，白柔终于接近了昊天。
但不可抗拒的恐慌情绪瞬间充斥了她赴死的心。
“投影！”
白柔成功逆转了因果，但……被擒住的，却是原本就在身边的王莽残躯。
腹中剧痛，一只模样可怖的实体夷灵慢慢孕育。她绝望地发觉，这只不知何时寄生的夷灵，已然深入了她的灵魂！
夷灵侵蚀她的灵魂，连肉身，也在慢慢腐坏……
昊天……想要折磨她！
意识在剧痛下依然清醒，白柔却是轻笑着的。
她嘲笑这个宇宙，嘲笑昊天所谓的规则。
“我白柔！看不起你的苟且偷生！看不起你的懦弱！！”
“说得好！”
只听得悦耳的传音，一众人于混沌中破出，震飞了近在咫尺的昊天！
……
施心和明渺同时出手，却都同时愣住，随后释然。
一个身材高大，戴着一串头颅项链的巨人，突然横亘在他们与白柔之间。
而在他的手中，正捏着一只未成型的实体夷灵。
“你……你终于回来了……”白柔泪眼婆娑，浅笑着倒在了男人怀中。
被夷灵汲取了太多生息，她已经坚持不住了。
方止锁定了一个生灵，一脚便将之踹于无形。后知后觉地察觉了异常，他回头一看，就愣在当场。
“你……你谁？！”他问出了其余人的疑问。
男人背起白柔，毫不客气地给了方止一拳。
“我谁？我你爹！”
随即，众人了然。
这个与王莽相似，但强太多的人，应该就是王莽不会错的。
可不给他们时间，更多的生灵已经将他们团团围起。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有着不弱于地球神界宗门主的灵力强度！
“至尊夷灵……”
激斗之余，明渺出声提醒。虽然他的夷灵之心被剥夺，但感知还在。
只见，生灵之后，一个个看不到全貌的至尊夷灵浑然而生。就像……本来就存在于其中一般！
“交给我！”拉奇怒喝一声，摆着显现一半的长尾就冲开了包围。每一个面无表情的生灵在要触碰到她的时，她都会再次闪烁着瞬移到更远处。
被密密麻麻的生灵追逐，拉奇很快就远离了几人，来到了感知中至尊夷灵的所在。
随后，她现出了本体。
那是个同样看不到边，比起至尊夷灵只大不小的超大龙体！身形变化，她的动作却只快不慢。一举一动，不可估量的能量就轻易地将许多生灵的肉身撞得粉碎！
琉璃神界至强者，肉身强度可见一斑！
回到这边，穿梭于生灵间的明心剑发出耀眼红白光芒，残影留驻，一个又一个的施心渐渐成型，提剑冲杀！
明渺也不甘示弱，数个分身无视一切法则现于包围圈，竟是生生杀出了条血路！
“这……”虚空深处，昊天不解。
这两个人，便是“他”口中的例外么？果然……和孙悟一样，有着差不多但不可预测的神通。
却是这时，除去施心，圈中的几人突然心神一窒，竟是定在原地。
那昊天，竟以夷灵之力，扰乱了他们的心理！
惊骇之余，明渺只能任由闪着金光的空噬棍回旋着飞向自己……
“定。”
龙水月彩眸显现，轻声呢喃。
整个虚空，都在她这不急不慢的言语中定住了。连同那一直藏于暗处的昊天，也迟钝了许多。
“接着！小李糖！”
静止的世界，李糖被方止的呼喊唤醒。一个又一个生灵，正被他精准地踢向自己。同样动作的，还有明渺的分身们。
放下飞轮，李糖深深吸纳了一口虚空能量……
她那能吞食一切的灵域空间，瞬间展开。连同虚空一起，也被她拉近了几分！所有被强行归入范围的生灵，无一幸免！
“干嘛呢你们！打他啊！”施心的传音很是焦急。
她与明渺，在昊天被水月干扰的同时都杀向了昊天。但只有她，在第一下摸到了昊天。被她所伤后，昊天就越来越远。
在分身的掩护下，一边斩杀着被夷灵充斥的生灵，她不放弃地瞬移向昊天。可每一次只剩毫厘之差时，都会被虚空拉到更远处。
“噗！”
龙水月突然吐了口黑血，威压临近。
也在这时，生灵再次动作，统一丢下了武器，统一闭目凝神。旋即，一个大得足以容下数个宇宙的诡异波动逐渐出现。
“灵魂……牢笼？！”远方，追逐着昊天的施心不禁惊呼。
王莽背着白柔，正想阻挡，就看到了一个和水月一模一样的幻影凭空出现。
“给我……跪下！！”
霎时间，所有还未靠近的生灵，都无一例外地停滞下来，颤抖着慢慢屈身。
“砰！”
清亮地碰撞在王莽一侧响起。
能量之大，以他的神力竟被生生震飞！
却见，是那如幻影般的龙水月，以长发裹住了一个虚无的存在。
业火焚烧，燃尽虚无。红光蔓延，一个如烟的轮廓慢慢显现。
“昊天？！”王莽还是看不太清。
但也只是一瞬，改变了现世的龙水月，和那烈焰一起立刻就消散不见。
而她，也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肌肤被黑色血丝充斥。
昊天不动，但那前所未见的夷灵之力，毫无阻拦地自龙水月身体中迸出！
速度太快，被波及飞出的王莽，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时，一个道紫光自龙水月身躯中射出。
“妖王情敌，你欠我一个人情！”
拉奇拽着那如有实质的夷灵之力，由小而大地飞出龙水月的身子。随后被赶到的李糖一口吞下！
而方止，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昊天的夷灵之力侵蚀，倒飞向几人。
虽震惊于具象化的大盾被瞬间打散，方止还是忍着剧痛，将灵魂之力传于脸色痛苦的李糖。
强来的昊天，终是被瞬间归来的施心和明渺强行隔开。那成型一半的灵魂牢笼，也被施心轻易化解。
治疗着水月，明渺传音警告：“控制心想，他能知道你们想什么！”
“他扭曲了虚空，我们接近不了他。”施心的明心剑发出低鸣，使几人更加清醒了几分。
至高神，即使是李糖，也能做到无思无想。
方才龙水月以时空之力阻挡致命一击，便是在心中以魅惑生灵的谎言欺骗了昊天。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对手。
虽短暂困住了昊天，但即便她以幻彩妖王的力量，还是灭之不能。
“还不错。不愧是孙悟之女。”八方，都是昊天的声音。
生灵也缓缓接近，却不再生。被拉奇一人消灭的数十个至尊夷灵，也都没了复生的迹象。
剑拔弩张的时刻，明渺却突兀地出了声：“你到底是什么？”
握着模样生疏的空噬棍，他自问自答：“你……是不是真正的始祖夷灵？”
黑白相间的瞳孔在几人周围显现，齐齐地盯着几人。
片刻，昊天那浑厚的声音笼罩了几人：“可以这么认为。”
“外面那个，原来也只是像古域一样，是个弱得多的镜像……”明渺心中骇然。
如果那些所谓的夷灵之主知道这一点，不知作何感想。
但这个被封印在永恒之门中的的始祖夷灵，似乎也催生了和孙悟一样，有着大神通的觅空，以及那个自称无天的，施心的反面。
“别跟他废话！我……”
明渺伸手赌住了施心的小嘴。
撇开明渺的手指，施心呸呸两声。但目光流转，她便静默一旁。
“是不是我们赢了你，我们就会接替你的位置？”明渺继续道，“但如果我们不愿，是不是也会像孙叔一样陷入沉睡？”
“规则，是这样的。”昊天无数的眼睛像审视一样，目不转睛。
明渺摊摊手，笑道：“说来说去，意思就是……你，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是吧？”
明渺已经能肯定，在这个所谓的昊天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存在！
“也不是……”昊天眼睛中的白点陡然放大，似有愤怒，“我们，都遵守规则。我的规则，只要灭了你们全部，我就能超脱！”
“你们，指的是全宇宙？”明渺暗处猜想。那个昊天口的“他”，应该是另一套规则。
“那么……”明渺冥思苦想，“那么……我编不出来了！”
“嘿嘿！快动手！！”拉奇俏皮的笑声突然传来。几乎同时，那些盯着几人眼睛也全部闭上。
施心与明渺首当其冲，瞬移向了拉奇声音的方向。
黑暗中……拉奇的紫发晕染虚空，仿佛紫色海洋。
见两人飞速前来，她冷汗直冒地惊呼：“我抓到他啦！好恶心啊！！”
说完，拉奇呕吐不止，嘴角也泛出了黑色血流。
“一起上！！”
施心娇喝着，明心剑骤然显现。只是，这次显现的明心剑空前巨大。就算与本就庞大的昊天相比，也如同蝼蚁于星辰！
“给我长！！”
另一头，明渺锁住了昊天的去路。空噬棍直触到昊天灵魂中的夷灵本体，在他的呼声中迅速伸长！
……
永恒之门。
因观坐于虚空，目光迷离地喝着神酒。
“你输了。”轮回殿主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不是也输了吗？”饮一口苦酒，因观脸上泛起笑容，凝望道，“这个宇宙，改变了你很多……”
“输了就是输了，那我……”
轮回殿主现身，声音低不可闻：“你不管，就好。”
“行。”说着，因观慢慢走向永恒之门，“正好，你也退出了。”
那即便是龙水月也看不出头绪的封印，竟如水面一般，将她浸润其中。
轮回殿主伫立片刻，飘然跟上……
虚无中，传来一个微醺的女声：“我，要带他们走。”
“不行，这不合规则。”回答她的，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却是听不出性别。
因观道：“这，是我与轮回殿主的规则。”
“不行。他们败了，就要留在这里。”
“哦？那如果……我执意带他们走呢？”
“……”
许久，因观显现在虚空中。在她身后，轮回殿主依旧一言不发。
满身伤痕的昊天，阴沉如前：“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因观笑答。
规则如此，这次的轮回，他们可能再不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