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死了吗?”
明渺缓缓睁眼,发现正被无尽的黑暗包围着,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分不清上下左右。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原来还真的会保有意识。所以,也可能真的会有神吧?”
“神明会像人一样有自己的喜恶吗?”
“他们,或者他,会像人一样,和别人、和自己争斗吗?”
就在刚刚,明渺亲手结束了自己二十四年的生命。其实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不负责任,对不起父母和旁人”之类的话让他疲累地多活到了现在。
回首过去那些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岁月,明渺大部分时间都在迷惑着。其实也无非是那终极三问——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在无数个的日夜的思考后,明渺渐渐变得麻木,像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的学习,工作,生存着。
明渺算得上一帆风顺,家庭和睦,父母健在。但他天性敏感,总是忍不住地想一些形而上的东西。
在精神不断地内耗下,他的抑郁症在工作之后更加的严重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事实,他身边亲密的人不例外。在别人眼中他一直都是那个喜欢讲笑话和大道理的老实人。
“不对,这是梦境!” 明渺惊觉。
自他记事以来,几乎没有一天是不做梦的。所以初中时在网上学了各种“清明梦”的方法,到现在已能轻易梦中觉知、分清梦境与现实,甚至改变部分梦境了。
“没死成吗?”明渺的意识逐渐清醒,却没像平时一样回到现实。
“算了,随它去吧。”改变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他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忽然,明渺头晕目眩,然后五颜六光幕在眼前不停闪现,分不清是远处还是近点,甚至他都不确定自己刚才自己睁没睁开眼睛。
在一段迪厅般扎眼的闪光之后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像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声,也像是雷声轰鸣,大雨滂沱。整个世界的纷繁仿佛在一瞬间钻到了明渺的脑海中。
这些感觉太过真实强烈,明渺顿觉头痛欲裂,这可比他平常喝的天旋地转难受的得多,他忍不住抱头嘶吼起来。
在不知被折磨了多长时间之后,明渺终于是坚持不住,在梦里失去了意识。
“原……原来还能梦里死去的么?”
“算了,都一样,如果真有死后世界的话,刚好去看看。”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清晨,微风拂过早海湖边的水草,太阳在东方凰山处嵌出半个身子,柔和的光芒轻抚着湖面,如正在梳妆打扮的女子般迎接新轮回的到来。
像其它高原一样,溪巳县的天空在早晨就显得干净,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天地万物。
明渺是被冷醒的,睁眼后仿佛还在昨夜的梦中般头疼的厉害。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眼前的场景就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挣扎着坐起,明渺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四下观察,这是一个陌生的木质房间,很是简洁。
打开的窗边有一套纯白的桌椅,旁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和房间不成比例的巨大书柜。
而自己正躺在一张设计简约的单人床上,一旁是自己踢开的被子。床尾有一个嵌入式的衣柜,周围的墙上甚至连一个装饰物也没有。
闻着房间中淡淡的清香,在迷茫了几十秒后明渺揉搓着还在微痛的头,开始动用迟钝的脑神经思考现状。
回想起昨夜的梦境和睡着前的一切,明渺赶紧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先想到的是自己被不法之徒“嘎腰子”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只是被长发盖住了。
“还好洒家俊朗的容颜没什么事。”
自娱自乐,调侃自己,明渺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自己逗乐自己。
一切无恙后明渺下意识地往下看去,抚摸着自己纤细的腰腹,他庆幸着不是最坏的情况。
“等等……长发?我可没这么瘦,又是做梦么?”明渺终于意识到,自己思维变迟钝了。
当他将眼前白皙如玉的细长双手伸向胸前后,柔软的手感告诉他这可能……不,这一定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又检查了自己多出来的发量和少去的某些部分后,明渺确定了自己不是在梦境之中。
他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疑惑而惊恐,悲伤而期待。
毕竟,少了一部分,但也多了一部分,甚至包括头发。
细想之下,这波,不算太亏。
“唉,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做打算。”
扶着床沿艰难的站起,明渺一步一拐的来到了书桌前。
只见桌上端正的摆放着一张白纸,他急忙俯身拿起,还没适应的身体差点左脚跘右脚当场下跪。
在无语之余明渺开始查看纸上内容:
明渺先生?您好。
我名叫施心,我想我们昨天见过面的。
首先很抱歉给你添了大麻烦,想必您也发现了,因为我个人的一些失误,我和您的身体交换了。
你醒来时我已经去寻找解决方法了,等我回来必定让一切回归原样,并且一定会给出明先生满意的赔偿。
这段时间请先生暂且照顾好我的这副身躯,当然我也不会让先生的身体受到任何损伤。
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对此事保密,非紧急情况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可以让我们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我的个人资料、证件和手机。为表歉意这段时间先生可以任选您自己或我的身份继续生活,我的钱财、房屋您也可以随便使用
……
后面便是一些例如房屋钥匙密码、社会关系等的细节介绍,然后在又表达了一次歉意后留言戛然而止。
“这什么糟糕的尊称混乱……”
一下“你”一下“您“的,明渺都怀疑这个施心和自己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施心的留言字迹潦草,应该是走的比较匆忙。也可能这姑娘原本就很少用这个称呼。
窗外清风拂面,纷飞的候鸟像施心潦草的字迹印在早海湖面,仿佛在提醒着明渺生命的美好。
放下了手中的纸张,明渺挪动身体缓缓而坐。回忆起昨夜和这个气质非凡、笑靥如花的姑娘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