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兴盛园,穿过重重宫墙,安明福来到皇宫的前廷。
前廷别于内廷,前廷的建筑群乃是皇帝和朝廷大臣们议论朝堂之事及活动所在。
在前廷中,清政殿外的露天广场乃是皇帝每天上朝所在,这会儿皇帝正听着群臣们商讨国事。
安明福不敢靠近,跟着张成悄悄从墙边溜走,除了守卫的禁军,他俩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
清政殿前面又有平和殿和宣天殿,三殿中宣天殿修的最为壮阔,皇帝每年都会在此接受各邦使臣的朝拜,或者举办国家庆典。
过了宣天殿便是通往宫外的大道,大道的尽头正是皇宫正门——朝阳门。
朝阳门的宫墙高三丈有余,宫墙之上又修建了一座门楼。
门楼有两重,门阔九间,进深五间,取九五之尊之意,两侧又修钟鼓楼和角楼各两座,整体看去宏伟壮阔。
宫墙开三门和两马道,中间的门是皇帝走的。
像安明福这样的皇室宗亲只能走右门,朝廷官员走左门,所以安明福和张成只能分开出去。
而在门口时,安明福被拦住了。
“见过六殿下!”给安明福行礼的是个头戴银盔,身着银甲的男子,看他饱经风霜的模样大概有个四十岁。
“将军免礼。”安明福不知道眼前这人叫什么名字,官居什么职位,但能确定他不是什么小兵,叫个将军肯定错不了。
一旁的张成本打算先开口介绍的,不过身为下属他不敢逾矩,只好在两人打了招呼后才介绍道:“殿下,这是统领禁军三军之一武卫军的柳白图柳将军。”
安明福点了点头,然后把怀里的金牌取出来,“柳将军,请查验。”
柳白图并没有接过,只是瞄了一眼,便低头说道:“例行公事,殿下勿怪,末将这就给你安排随行护卫,请殿下稍后。”
“好。”
过了一会儿,安明福就看到右门尽头停有一辆华丽马车以及一队装备整齐的禁军,随即便朝外走去。
张成也快步从左门而出。
穿过如隧道的城门后,安明福顿觉心境开阔,连空气都感觉更清新了。
距离上次跟着杜灵霏出宫,他已经有几年没有乘坐马车。
流程他还是记得,等马车车夫将梯子摆好,他踩着梯子登上马车,然后掀开帘子钻进去。
马车内挺宽敞的,中间有一张小桌摆了些瓜果吃食,坐的垫子非常柔软,很是舒服。
柳白图同随行禁军和张成交代几句,似乎是吩咐禁军们听张成的安排。
而张成则跟禁军队伍领头的队正打了下招呼,就靠在马车窗边问道:“殿下,咱们先去哪个地方?清月楼怎么样?”
安明福也想先去清月楼,不过他习惯先把重要的事情办完再享乐,便说道:“先去国子监。”
“国子监?”
“得先去见一下祭酒,有些问题需要请教。”
“是。”张成应了一声,也没再细问便对车夫吩咐,“起驾,去国子监。”
车夫拉了一下手中的绳子,马儿非常听话的动起来。
伴随马蹄“咔哒咔哒”的声音传入安明福的耳中,马车朝着前方匀速行驶。
……
就在安明福出宫不久后,太子东宫,书房。
已经十六岁的太子安明颢刚下朝回到书房,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上的卷宗,一对龙眉微蹙,似是在思考问题。
微黑的眼袋,证明他最近处于睡眠不足的状态,可并不影响他双眼有神,反而让他看上去更有威严。
书房外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他的思考。
“李公公,小豆子求见。”
陪在太子身边的李公公瞄了眼太子,见太子还在看卷宗,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书房。
他出去见了小豆子后,两人聊了几句,李公公又赶忙进来,轻轻唤道:“殿下。”
“说。”太子的语气很随意,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刚刚传来消息,六殿下出宫了。”
“嗯?明福出宫了?”太子有些诧异,他接着追问道,“可知因何出宫?”
“回殿下,尚未知晓。”
“安排人盯紧点,把他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和谁有过接触都给本宫报上来。”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办。”
李公公走出书房立即就去安排人手,而在太子则继续拿起之前看的卷宗翻阅。
……
皇宫之外是一条直通上京城南门的大道,不过出宫的这一片区人比较少。
因为这里是六部衙门还有鸿胪寺等部门所在,普通百姓不得在这里出入,而且这会儿各部门官员也在办公,所以整条宽阔的街道显得冷清。
国子监离皇宫不远,但马车的行驶速度缓慢,就和禁军们走路差不多,一行人花了半柱香时间才来到国子监。
“殿下,到了。”张成的话音刚落,马车就缓缓停下。
安明福掀开帘子走出车厢,见车夫快速地将梯子放好,他便走下来。
抬眼望去,是一座由四根红漆大柱支撑的恢弘且色彩艳丽的牌楼,牌楼上正中间刻着“国子监”三字。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同殿下进去就行。”张成对身后的禁军小队长吩咐道。
走在枫林大道之间,偶有如火般的枫叶轻舞而下,落在身前身后。
身旁又有三三两两年轻学子结伴谈笑着,也有独自一人手捧书卷自顾自读书的。
他们皆统一穿着白色里衣,外衬蓝色长袍,头上以蓝色绸缎束发,神采飞扬中又带着儒雅。
满满的校园气息扑面而来,让安明福怀念起前世自己读书的时候,也如这些学子们一样,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谈天说地,眼中都透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
可再对比步入社会后的各种糟心事,安明福不禁向张成感慨道:“还是读书好啊!”
“殿下说的是,可惜卑职自小家境贫寒无力进学,若非从军之前遇到师傅,恐怕字都不认识几个。”
张成第一次来国子监,他心里挺紧张的。
在这重文轻武的时代,他一个武夫走进这文人圣地,自觉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难免忐忑。
安明福和张成闲谈过,大概了解他家的情况,便宽慰道:“无妨,以后我开府弄一个书房,到时候你想看书便可以去看。”
“多谢殿下。”张成憨厚地笑着。
“低调点,在外面就别喊我殿下了,喊公子就行。”安明福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
“好的公子。”
正如安明福看学子们,不少国子监的学子也在观察他。
“你们看,这莫不是来了个新生员,怎地来读书还了个护卫?”
“看模样和打扮……家里的条件应该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子。”
“大概不是上京人士,朝中高官子弟咱们不都基本认识吗?”
“想这么多干嘛,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三个十七八岁模样的监生朝着安明福走来,张成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