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念讪笑两声。
认真算起来,自己的眼光可比母亲差远了。
否则上一世的自己也不会瞎了眼喜欢上李澈。
“今天一大早,萧云祁就主动到侯府见我,提出希望能让你从侯府出嫁一事。”裴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就算他不提,我也早就有了安排。当初我能让你在侯府进行及笄礼,自然也有法子让你从侯府出嫁。
但他能为你主动想到这些,说明他心里有你,且为你想的非常周全,不愿你受到丁点委屈。光这一点,他便比别人要强上不少。”
赐婚一事,先前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她还是在萧云祁亲自登门后,才得知的此事。
她一边担心萧家会因为云初念卷进宣王谋逆案中而处处针对她,一边又担心这次结亲会引起皇上更大的猜疑,对萧家和裴家带来不利。
无论怎么看,这桩亲事对两家而言都是百害无一利。
但萧云祁察觉到了她的担忧,再三向她保证一定会倾尽自己的全力护外孙女的周全。
这样的态度很有效的抚平了她的焦虑。
“我与他的祖母是手帕交,这些年相隔两地联系渐少,倒是没想到临到老了,还能有这样的缘分。”她颇有几分命运无常的感觉。
云初念很认同的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裴老夫人才提起另外一件事情。
她有些迟疑,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问:“云家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
云初念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既已断了关系,那我自然是不愿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但是……萧云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节骨眼上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娶我,那我就不该让萧家再为我背负更多的骂名。”
她不想和云家有任何牵扯,但她也知道,在普罗大众眼中,就算她已经被逐出家门,身上也还流着云家的血,若婚嫁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知会一声,定然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她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但她不想将萧家扯进这些糟污的关系中。
裴老夫人不住点头。
知道外孙女不愿和云远庭再有任何牵扯,她非常满意。
更让她满意的是,看着云初念和萧云祁互相都在为对方着想,不希望对方背负骂名。
“你能考虑这些人情世故就说明你是真的长大了,但你也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裴老夫人抿嘴浅笑,给云初念带来了不同的消息:“我之前让人去打听过了,宫里没有派任何人去云家。”
云初念挑眉。
心念一转,她很快就意会过来外祖母话中的深意。
裴老夫人幽幽说:“皇上已经默认了你和云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否则……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派人去知会云家。”
甚至,想的长远一些,景仁帝现在恐怕也不顾念和云远庭的君臣之礼了。
云远庭这个兵部尚书只怕是做到头了。
皇城脚下,顺着皇帝的意,那便没有人敢说闲话。
“云家不仁在前,他们也没脸怪你不义,往后你万不可以对他们太心软了,别让他们继续欺负到你们姐弟头上来。”
自女儿去世后,她就对裴家人没什么好脸色。
以前两个外孙还在云家,她再不喜,面上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但现在不同了。
云初念姐弟俩出门自立门户,那她们忠毅侯府和云家就算是没有一丁点关系了。
“以京都现在的局面,云家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来欺负我?外祖母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若他们真敢不自量力想来欺负我,那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云初念喝了口茶,借机敛去眼底的一抹狠厉。
她和云家还有未了结的恩怨,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正说着,外院的管事前来找她,小心翼翼的汇报:“姑娘……云家三爷来了,想见少爷。”
云初念和外祖母对望一眼。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裴老夫人杵着拐杖站起来:“反正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达到了,就不多留了。”
云初念还想要留她,但裴老夫人却摆了摆手说:“我是不想见到他的,你若不想让我晚上连觉也睡不好,就别劝我了。”
话已至此,云初念自然不会再劝。
离开前,裴老夫人说:“婚期太近,让你自己绣婚服是不现实了,我明天会找绣娘来给你量衣,让她们加班加点将婚服赶制出来。你就安心在家里待嫁就好,其余的交给你舅母就好,你什么都别操心。”
“好!”云初念一点没推辞,笑眯眯的说:“那就麻烦舅母了。”
“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说是我的女儿也不为过,你何必和我说这种见外的话?”王氏看着云初念,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小女娃扑到自己怀里,咿咿呀呀叫自己‘舅母’的样子。
那个时候,连话都还说不真切的小孩儿,现在马上就要嫁做他人妇了。
王氏为她高兴的同时,又难免心中酸涩。
裴老夫人的确不想见这个女婿,甚至都不愿意从正门离开,只让人将马车赶到侧门,特意从后巷绕了一圈回去。
等送走了两人,云初念才问管事:“少爷呢?”
管事很是头疼的说:“少爷说自己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云初念挑眉,心底听到云远庭造访时产生的郁气荡然无存。
她知道弟弟这是心里还存了怨气,所以才装病不愿意见他。
他这样的态度让云初念轻松了不少。
原本她还担心弟弟割舍不下父子亲情,会对云家心软。
眼下看来,这点担心实在是多虑了。
“少爷病了,我心急如焚,没有心思见客,你去把外面的客人推拒了。另外再马上去给少爷请个大夫来。”
管事迟疑:“可来的人是……”
云初念冷眸扫了他一眼:“你只管将我的话带到便是,其余不该说的便不要多说。”
管事心中一凛,背上升起一抹寒意,连忙垂头答应下来。
云远庭在外面等了半晌才见到管事姗姗来迟。
听他转述完云初念的话后,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云初阳上午接旨时都还好好地,怎么可能这块就病的起不来床了?
还有云初念……
她自己就医术了得,又何必再去请大夫?
做这些不过就是装给自己看的。
这对姐弟……一离开了云家便暴露出自己自私冷漠的本性,连自己这个父亲也不愿意认了。
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云远庭咬牙切齿,仿佛已经忘了云初念命悬一线时,他是如何迫不及待和她割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