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想要去追,被他拦了下来:“先救火!”
河面宽敞,波涛汹涌,且水下暗流众多,还有巫启白等人在远处虎视眈眈,若船毁于大火中,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能逃出生天。
区区一个梅玄机,还不值得他用一船的心腹去做交换。
那边的巫启白已经带着梅玄机爬上了自己的船,正站在船头遥遥的向萧云祁嘚瑟。
他先是竖起一个大拇指,接着又将其倒转过来。
嚣张和挑衅溢于言表。
玄逸气不过,想跳船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却被萧云祁拦下,有些无奈的说:“别因为一个手下败将的挑衅中计!他就等着你气急败坏追上去呢。”
看萧云祁全程平静,没有半丝情绪波动,重获自由的梅玄机也得意的笑起来,正要说些什么,一支长箭却借着夜色的掩护,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划破长空,直直的没入他的胸膛。
血花四溅,犹如绽放在夜空的红梅。
梅玄机身形一震,脸上一阵错愕。接着胸口传来的剧痛传遍全身。他怔怔的低头,看着自己胸膛多出来的一支箭,瞳孔逐渐放大。
他似乎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
不远处的船上,火光漫天,云初念站在甲板上,在火光的映照下,冷硬的面容神圣不可侵犯。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弓,如火的红衣在河面的劲风中猎猎翻飞,如踏火而来的女战神,一箭定乾坤。
梅玄机瞠目结舌,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往前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可话说了出来却随风飘散,一个字也传不到对面船上。
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里,梅玄机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飞速掠过自己和云初念自相识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然后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永远也赢不了她。
上一次,她用箭伤了自己,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走。
这一次,又是她只用了一支箭就扭转战局,让巫启白的所有努力化为流水,可自己似乎再也等不到下次与她交锋了。
他不甘心!
可再多的不甘也只能随着他的呼吸终止而淹没于这浓如墨汁的河面之上,与他一起长眠于地下。
梅玄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刚刚还嚣张得意的一群人笑容凝固在脸上。
云初念轻轻笑了起来。
在这波涛汹涌的河面,她如同一个精怪,美的如梦似幻。
但她一开口,话却如同利刃,狠狠的扎进巫启白的心口。
“就算你在这里,我也能当着你的面取走他的性命!”
狂放张扬的一句话,算是回应了巫启白先前的话。
说话间,云初念再次拉起弓弦,这一次,她瞄准了巫启白。
巫启白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再看她还想要杀自己,脸色迅速一沉,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她。
但眼下的局面却容不得他再冒进了。
梅玄机已死,他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
否则,等萧云祁他们灭完火反扑过来,己方军心涣散,恐不是对手。
巫启白当机立断,命令舵手调转船头,往相反的方向走。
云初念目光沉沉的看着那艘船远去,眉头紧锁,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巫启白武功高强,在他有所防备的前提下,这一箭还真不一定能伤到他分毫。
她不过就是想以此警告巫启白,让他明白若再起纷争,自己可不是一个绣花枕头,随时可能在暗处取了他的性命。
所幸他知难而退,倒是暂时少了一个威胁。
萧云祁从船舱里出来,很快就找到了她。
越靠近,他的脚步越慢,连呼吸也不自觉变得清浅,好似害怕惊扰了眼前这位美的不似凡俗之人的仙子。
“三姑娘的箭术每一次都让人这么惊艳。”萧云祁走到她的身边,随她一起望着逐渐远去的船只,由衷的赞叹:“等回了荆州,还望三姑娘不要吝啬,抽空教教军营里那些弓弩手才好。”
云初念一个不属于军营的人,且还是女子,却被他如此郑重的相邀指导,这算是极大的赞誉了。
不过云初念却并未放在心上,脸上不见得意,反倒一片忧色:“你刚刚看见那艘船上有什么人了吗?”
“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他见到梅玄机中箭后就直接出来找她了,并未见到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
云初念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梅玄机中箭后,我好像看到李玄从船舱里出来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
她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玄色身影从船舱里冒头出来,还未看清对方是谁,巫启白已经下令调转船头了。
“若崔阁老他们行动顺利,这回儿李玄应该不是死就是囚禁才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云祁皱眉:“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云初念不是很确定:“太暗了,他又戴了一顶斗笠,我看不太清楚,不过看身形和走路的姿态,和李玄有八分相像。”
这就有些不妙了。
萧云祁:“若真是李玄从王都逃了出来,他必定不会甘心,后面恐怕会生事。他毕竟是誉王世子,时间虽然过了二十多年,但朝中不少老臣当年受过誉王的恩惠,若他真想做些什么事,也是个麻烦。”
云初念点头。
更让她担心的是青州。
“如果真的是李玄,若非他们提前察觉到了危险,在崔阁老发作之前先把李玄接出了宫,就是北凉那个狗皇帝不顾一切保下了他的性命,并暗中把他送离了王都。”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望着萧云祁,庆幸道:“幸好那张圣旨在我们手上,他少了最重要的筹码。”
“对!况且也不一定就是他,待会儿我会派人坐小船伺机跟踪他们,去证实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你也不必太过忧心,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有什么事能难倒你云三姑娘的?”
“嗯!”云初念点头,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不过心中的疑虑放下了,她放松后反倒害羞起来,嗔怪道:“少说好听话哄我,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文能后宅中安邦定天下,武能甲板上射箭取人命,这样还不算厉害?三姑娘未免太过自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