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目光锐利,仿佛洞悉了一切:“从药铺的伙计离开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有吗?”
云初念神色如常,没有半点被看破的心虚,很平静的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在忧虑拓跋聿的病情而已,你想太多了。”
陈彦审视着她。
云初念不客气的回瞪。
最后还是陈彦先败下阵来。
他望了一眼外面暗沉的夜空,叹息一声:“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就先离开了。
云初念垂眸,半点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
夜半,四下寂静,只有角落的蟋蟀发出细碎的鸣叫声。
子时,黢黑的天际突然泛起一抹橘黄,照亮了半片天空,隔得老远也能看到阵阵浓烟随风扶摇直上。
着火了!
一直没睡站在窗边的云初念精神一振。
来了!
他们动手了。
云初念没有一丝迟疑,早就换好夜行衣的她拿起桌上的长弓,小心翼翼的开门离开。
这把弓箭是混在昨天送来的药材里一起带进来的,箭笼中一共二十支箭,另外还有一些防身用的暗器。
巫启白收走了她的防身暗器后,她这些日子身上就只备了几瓶毒药防身。
但这些毒药只能用于近身敌人没有防备时出其不意,若对方不近身或有防备就完全束手无策了。所以那日在贤人阁,她要求闻默闲安排人递消息的时候,带一些武器来。
静谧的夜空下,云初念开门的’吱呀‘声显得尤为刺耳。
后门的两侧,软软的倒了两个魁梧的男人,正面容平静的呼呼大睡,云初念大张旗鼓的从他们身边经过也一点没有惊扰到他们的美梦。
这些人都是梅玄机在刺杀一事发生后派来的。
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她,实际上就是监视她。
不过,为了应付他们,云初念早早就做了准备。
为了避免麻烦,所以看管她的侍卫也是在此吃饭休息,云初念利用这一点,在下午的时候,假借熬药的名头去了一趟厨房,趁着没人注意,在水缸里下了一大包迷药。
迷药遇水即化,无色无味,只一口就能让一头大象熟睡半天。
就算他们武功高强,也难逃这迷药的药效。
“姑娘!”
云初念刚出门,早早等在暗处的一辆马车就慢悠悠的迎了上来,辕座上坐着的正是之前来送药的伙计严维。
云初念毫不迟疑的上了马车。
严维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向她交代目前的情况:“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天音阁那边放了火,我来这里之前看到聂飞已经带人去灭火了,另外您猜的确实没错,我们暗中查探过了,聂飞家中确实有一座地牢,入口就在他的书房,但时间有限,我们没能进去查探,所以不知道开启暗门的开关在哪里。”
云初念点头:“能查到这些已经非常厉害了。”
能明确地牢在何处,她的目标就瞬间缩小许多了。
下午严维离开之前,她就和他约定好了在今天动手。
聂飞是巡防营的人,统管王都安全,由他们制造一起骚乱,将聂飞引开,然后自己再趁机摸进地牢,确认清楚被关押在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萧云祁。
其实为了保全自己,她应该让其他人进地牢查探的。
但如果计划失败,云初念手中握着拓跋聿的性命,有把握能暂时保全自己的性命,可其他人不行。
按照长远的计划来看,闻默闲的人绝对不能暴露。
所以,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去思考,她今夜必须亲自涉险查探。
严维递给她一个包裹和一张地图:“这是聂飞府中的布局图,他的书房在此处,稍后我会另外制造几起骚乱,帮您将聂飞府上的侍卫引出来,包裹里的是聂府丫鬟的衣服,您先换上,到时候可以趁乱混进去。”
“好!”
说完后,严维就去了外面的辕座,专心驾车。云初念在马车里将衣服换上,然后非常仔细的将地图记了下来。
两人隔了一道车帘,又商议了之后的计划,说话间,很快就到了聂府外面。
聂飞的离开带走了大部分的侍卫,但聂府还有很多丫鬟小厮,若引起这些人的怀疑,同样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严维满脸担心:“此行凶险万分,我能为您做的有限,进了这扇门,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就只能靠您自己随机应变了。”
云初念淡笑,平静的脸上没有半点慌乱惧怕:“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歹我手中还握着拓跋聿这个王牌,总能保全一条小命,只是,若我计划失败,需要麻烦你去一趟荆州,帮我带些话。”
面前的人身形娇小瘦弱,但那挺直的脊背和淡然自若的气势却仿佛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令人不敢小觑。
严维这些年跟着闻默闲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此刻见到云初念面对前方九死一生的凶险,仍旧一往无前,慷慨以赴的姿态,不禁打从心里升起一股敬佩感。
若说先前他只是因为闻默闲的命令而帮云初念办事,那现在便是心甘情愿想要帮她渡过危机。
“姑娘放心,若计划失败,我一定会按照您之前的安排帮您将话传到。”
说完,两人从马车上下来。
云初念等在暗处,不一会儿,面前平静的聂府突然热闹起来。
云初念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平复下躁动的心情后低着头,趁着没有人注意,顺着墙根悄悄溜进聂府。
里面的丫鬟小厮慌成一团,一大群人举着火把四处跑动,边跑边大声呼喊着:“抓贼了!抓贼了!”
有人喊着要报官,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吼:“报什么官?那贼人不仅偷了东西,还想轻薄夫人,你想让夫人身败名裂吗?不准报官!”
熟悉的声音让云初念抬头看了一眼,那满脸脏污的男人赫然就是严维。
她闷笑一声。
他倒是挺有办法,能想出这个损招。
现在,为了保全聂飞夫人的名声,这些人是绝对不敢把官府的人招来了。
时间紧急,云初念依着脑中的记忆,在聂府熟悉的穿梭,眼看着聂飞的书房就在眼前,她正要进去,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严肃的厉呵:“站住!你这个丫头看着眼生,是哪个院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