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念当着巫启白的面给南枝交代了许多,都是教她要如何调制药膏的步骤,所以并未避着巫启白他们。
南枝听得很仔细,离开之前,她不放心的回头望了云初念一眼。
云初念摆摆手,让她快走:“天色不早了,早去早回。”
晚霞漫天,风景如画。
云初念搬了一个竹椅,悠闲的坐在院里,也看着天边如火的云彩,喟叹道:“北地的晚霞真漂亮啊。”
自南枝跟着他们离开后,巫启白的视线一直黏在云初念身上,阴恻恻的审视着她。
再过一日就能到北凉了,她却半点不见慌乱,反倒还有闲心看风景。
巫启白直觉感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此刻突然听到她心情不错的说出这句话,他的眼皮没来由的一跳,心底浮现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他沉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云初念诧异的抬头看他:“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被你们软禁在这里,能做什么?”
巫启白却不会小看她。
“能让梅玄机吃瘪的人,你当真可能这么逆来顺受,什么都不做吗?”他嗤笑一声:“我只需要把你交到梅玄机手上就行了,至于你去了北凉愿不愿意救人,那就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了,我刚才何必这么忌惮你?”
巫启白有些懊恼。
万年打雀的人,今日竟糟雀啄了眼。
他刚才竟被她给唬住,做出了让步。
可惜现在才认清这一点已经为时已晚。
他只能冷着脸叫来两个手下,命令道:“你们现在马上去县城追上他们,然后把那三人不着痕迹的杀了。”
云初念蹭的站起来,怒瞪他:“你敢!”
巫启白不和她多废话,对身后留下来的梧桐说:“把她绑起来,别让她有机会自戕。等他们几个回来,我们连夜离开此处,进入北凉。”
夜长梦多,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他不想再拖了。
梧桐面无表情的执行他的命令。
云初念急了,疯狂挣扎。
但她哪里是梧桐的对手,没过几分钟,就被捆住双手,动弹不得。
云初念也不求饶,索性闷头坐回凳子上,闭上眼假寐。
夕阳渐沉,浓墨般的夜色笼罩大地。
巫启白的手下过了一个时辰都还没有回来,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云初念不断向上苍祈祷,希望南枝能在王二两口子的帮助下逃出生天。
她早在察觉到巫启白的目的是北凉时,就已经在暗中和南枝商议好了在荆州要伺机逃走,甚至给她安排好了之后要如何去荆州军营找萧云祁求助。
所以,只要她能平安离开此处,后面的一切就简单多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院子外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巫启白蓦地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没过几秒,巫启白裹挟着滔天怒火冲进来,一把掐住云初念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怒声质问:“人去哪里了?”
看他这个样子,云初念就知道南枝她们三人一定是平安无虞了。
她心下一松,咧嘴笑起来:“天大地大,我如何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云初念瞬间觉得呼吸困难,两眼发黑。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却并未求饶,而是非常艰难的说:“那……你倒是……动手啊!”
不仅不求饶,还要不断刺激他。
云初念的脸胀的通红,梧桐连忙在旁边劝道:“二爷!我们先前就先派了人给国师递了消息,说了会将她送去北凉,现在如果她真的死了,我们不好和国师交代……”
“他梅玄机算是什么东西?需要我给他交代?”
巫启白怒不可遏的一脚踹开梧桐,恼怒的说:“是他梅玄机来求着我们要合作的,可不是我们求他!现在就算我要杀了这个女人,他难道还敢和我翻脸吗?”
梧桐不敢再惹怒他,在一旁干着急。
刚才被派出去的人也进来规劝:“二爷!我们不需要这个女人,可是我们需要誉王世子活着!否则师出无名啊……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否则等那个丫头带来援兵,我们就不好脱身了。”
巫启白虽在气头上,但还不算完全丧失理智。
此刻被属下一劝,便也就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冷漠的将云初念扔开,沉声说:“马上启程离开,你先走一步,去让人把船准备好,我们马上赶到。”
他阴恻恻的盯着云初念,目光如毒蝎,警告梧桐:“把她看紧了,若再出什么岔子,你也别活了。”
梧桐心一抖,连忙下跪领命。
云初念没得选择。
她早就预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只能被动接受。
她只是轻蹙眉头,陷入沉思。
看来,巫启白的梅玄机之间的合作关系也并非那么稳固。
否则,巫启白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其中不知是否有能让自己利用的地方。
云初念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一抹算计。
浓如墨的夜色下,汹涌澎湃的沧澜河如同连接地府的引渡河,令人心生畏惧。
这条河从昌邑国流下,途径荆州后突然拐了一个大弯,一路向着北凉奔涌而去。
巫启白行事小心谨慎,未免追兵赶来,他早早就让人备了船,此刻等他们到了沧澜河边,那船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船家是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岁的壮硕汉子,一身大周百姓的打扮,但一说话却是一口流利的南疆话。
甲板上还有十数人,一看就武力高强。
船家小声对巫启白说:“国师担心出意外,这些人是他派来接应的。”
巫启白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冷哼一声却并未对此多说什么。
船顺流而下,借着风走的极快。天还未亮,就已经到了北凉境内。
巫启白手上有梅玄机的信物,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一行人快马加鞭,只过了五日,就到了北凉的都城。
国师府内,管家将巫启白奉为上宾,恭敬的为他奉茶:“您稍等片刻,已经遣人去通知国师了,再过个把时辰应当就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