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宣王造反被褫夺封号,赵家满门皆诛的皇榜一张贴出来,举国哗然。
街头巷尾全都在传着此事。
昨日璃王和萧云祁率领巡防营的大军从城外疾驰而来,如神兵天降,救皇上于水火,这般英姿,不少人都见到了,这会儿一个个说起此事,满口都是对璃王和萧云祁的敬仰崇拜。
但两个当事人这会儿忙的团团转,对围绕在自己身上越来越离谱的各种话题丝毫不关心。
宣王府,瑞王府,赵家,还有那些卷入其中被抄家流放的官员一应财产全部上缴国库。
加上先前那些参与贪污的官员补缴的银子,没过几天,原本连军饷都发不出来的国库突然就有钱了。
景仁帝得知此事,先是雷霆大怒,怒斥李恪狼子野心,竟贪污了这么多的银子。
之后提上日程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军饷,又给荆州送去大量的补给。
景仁帝似乎是把自己受的气撒到了北凉和昌邑国身上。特意让人给萧震山传了一封密信,让他不用担心支援不足,狠狠的打。
后宫中,赵妃死了,庄妃去了蜀地,其余妃嫔经此一事也心知皇后在皇上心里的地位短时间内无人能够撼动,所以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争抢。
所有权利又顺顺当当的回到皇后手上。
景仁帝将对叛王党羽的清剿全部交给璃王和萧云祁执行,往日一直温文尔雅的璃王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自己的铁血手腕,丝毫不手软。
众人这才知道璃王先前一直在掩饰自己的锋芒。
敏锐一些的人已经察觉到了风向的改变。
先前一直观望,不愿意站队的人此刻蠢蠢欲动,纷纷向璃王示好。
璃王倒是非常稳得住。
面对这些大臣的示好,他不主动,不拒绝,不承诺,只看着他们为了取信于自己用尽浑身解数,又在其想放弃的时候再给颗甜枣,让其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
朝廷经过连番的清理,空了很多职位,不少人眼红那些要紧的职位。
云家二爷云远舟自然也不例外。
他惯是会钻营的,有目标后就很有目的性的在珍馐楼请了几场饭局,又送了不少的礼。
但他费尽心思忙活了几天,什么都没有捞着,郁闷的像个炮仗,在院里时不时就和程氏吵上几句。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云远山换了新的职位,因为有未来女婿在旁耐心指点,很快就上了手,在工部过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春风得意。
工部不如翰林院清闲,且需要时不时去外面实地查访。
云远山是新调来的,为了在上司面前挣得个好印象,他每日勤勤恳恳,上值最早离开最晚,什么苦活累活都抢着干。
一通忙下来他的精力被消磨的七七八八,连他往日最爱的花楼也根本提不起劲再去了,每天下值回来就让林氏帮着揉肩捏腿松快松快,顺便再说些不便与那些姨娘说的话。
几日下来,原本疏离淡漠的夫妻俩倒是比以前更亲近了几分。
林氏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与此同时,云初念也一点没有闲着。
云初阳已经在家里待了许久,未免他课业荒废,云初念开始筹谋着给他重新找一个夫子。
雅悦书院因为卷入宣王谋反一案中,已经被查抄了。
书院被大理寺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在院长书房的密室中找到了一箩筐的往来密信。
景仁帝这才知道李恪原来一直通过书院在和北凉的国师进行书信往来,他勃然大怒,直接命人就书院给铲平了。
云初阳书读的好好地,突然就失学了。
云初念让人搜罗了京都内几个知名的夫子,准备全部拜访一遍后再做决定。
刚从第一家拜访完出来,就碰上了办差的萧云祁。
云初阳许久没见萧云祁了,一看到他就两眼放光。
连续几日没见到云初念了,此刻骤然见到,萧云祁就宛如捡到宝贝一般,如寒霜般的面容瞬间软下来。
他正急着要出城,不能耽搁太久。
得知姐弟俩是出来拜访夫子的,他看了一眼云初念单子上列出来的人,在最末尾的名字上点了点说:“前面的可以暂且搁置在一旁,先去见这位林夫子。相信我,你一定会对他很满意的。”
“不过这位夫子脾气古怪,要求还多,惯是喜欢刁难人。他若是为难你,你就只管说是我让你们去的,想来他应该会收敛不少。”
云初念对这位夫子了解不多,是云远山知道他在为云初阳找夫子,随口提起的,只说他曾在四十年前连中三元,风头无俩。
一听到萧云祁也推荐这位林夫子,云初念立即来了兴趣,两眼放光:“你们认识?”
“他以前在荆州游历时,我曾在因缘际会下救过他一命。”
萧云祁说着就笑了起来,简明扼要的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了她。
萧云祁离开后,云初念回到马车上,对驾车的宁十三说:“先去锣鼓巷。”
据萧云祁所说,锣鼓巷的林夫子乃是一位奇人。
四十年前,才刚满十八岁的他连中三元,一举夺魁,声震天下。
就在众人感叹他前途无可限量的时候,他却在当了三个月的官后说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不顾皇帝和恩师的阻拦,毅然辞官。
然后一人一马浪迹天涯去了。
他靠着写字卖画赚盘缠,花了三十二年的时间,游历了大周和临近几个国家,见识了不同的风土人情,用脚步丈量土地。
他放荡不羁,厌倦那些规矩束缚,所以一生未婚。
再回来时身边却带着一位十二岁的少年郎,对外说是自己的养子。
听说这个小孩儿是他在游历时碰上的,碰上时才四岁,他怜悯其可怜就给了两个白馒头,结果就这样被赖上了。试了好几次都摆脱不了,便索性把人带在身边教养。
回到京都后他又过了两年的清闲日子,某一日却突然决定开了一家私塾。
但他规矩极多,且性格古怪,寻常学生在他这里能坚持半年已算是难得。
以至于书塾开了六年,教出来的学生也不过十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