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念心道,你不就是瘟神吗?
萧云祁紧追不舍,竟大剌剌的直接上了她的马车。
退无可退的云初念微恼,板着脸冷嘲:“镇国公府这么穷了,连辆马车也雇不起吗?”
“啧!”
萧云祁从袖口拿出景仁帝写的圣旨在她眼前晃了晃,问:“你确定要赶我下去?”
那个原本应该在江何手里的圣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那里。
“圣旨怎么在你这里?”云初念伸手想抢回来,结果快要碰上的时候,他却换了另一只手。
萧云祁仗着自己手长的优势,逗的云初念团团转。
马车的轱辘从一个坑里碾过,造成一阵颠簸,云初念一时不察,整个人向前倒去,正好扑进萧云祁怀里,头重重的磕在他的下巴上。
萧云祁吃痛,闷哼一声。
云初念眨眼间就坐直了身子,低垂着头摆弄自己的衣袖,平静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这场意外好似一场梦般虚幻。
只有鼻翼间残存的馨香和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证明刚才那一幕不是他的幻想。
那一瞬间的美人入怀,让萧云祁心里拂过一阵痒意。
就像是心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很轻,很淡,来不及留下更多的印记,却让他神思飘忽,魂不守舍。
“咳!”
萧云祁不太自然的干咳一声:“我去御书房向皇上汇报事情,正巧知道江何要去云家传旨,就自告奋勇帮他把这个差事揽了下来。”
云初念皮笑肉不笑:“世子还真是‘好心’啊!”
萧云祁看着她兀自生气的样子,手心有些痒,想掐一把她那粉嫩的脸颊。但好在他不是真的昏了头,及时把这莫名的心思给忍了下来。
美人他见的多了,虽然云初念好像也就比她们都美那么一点点,但自己也不至于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愣头青一样,她还没做什么,自己就先乱了心神吧?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刚才那一抱中了邪了。
连忙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武功口诀,才将自己的旖旎心思全部压下去。
他正色道:“方才在姑母那里那些话……是你的心里话?”
“不是!”
“你撒谎!”
云初念恼怒的瞪他一眼:“你既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他往后靠了靠,目光看着手中明黄的圣旨,苦涩的笑了笑说:“这些年,姑母为了所有人牺牲了很多,我曾劝过她不要再做退让了,但她没有听进去。希望她这次能把你的话听进去吧。”
“至少,希望她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样太累了。”
“……”云初念沉默了。
他虽然看着玩世不恭,不学无术。但至少对于亲人的关心都是认真的。
之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马车在沉默中前行。
云初念避不开萧云祁,索性不躲了,老神在在的闭目休养,对萧云祁肆无忌惮带有几分侵略性的眼神恍若未觉。
与此同时的云家,久未住人的星罗苑正不断冒着黑烟,竟着火烧起来了。
这是云初念母亲生前住的院子。
丫鬟小厮们惊声尖叫着提水灭火,却只是杯水车薪。
云府的其他人好像并未受到如此惊扰,甚至没有人往漪澜院多看一眼。
云老夫人已经醒了。
喝了一碗安神药后,由张妈妈搀扶着,重新回了祠堂。
和陆婳的心思一样,她也想趁着云初念没在家的时间,彻底把这件事了结了。
陆婳脸上是止不住的得意笑容。
星罗苑的一把火让云初念的人自顾不暇,她就不相信这个时间还有人来阻止自己。
族谱在众人的见证下打开,须发花白的族长正要将陆婳的名字写在上面,就听得外面一道清朗的男声:“慢着!”
“快写!!!”陆婳察觉有异,急切的催促。
族长的手一抖,墨团晕染在族谱上,污了一大团。
萧云祁可不像宁十三那么温柔。
见他还想再写,指尖蓦地扔出一把飞刀,利刃将族长手中的狼毫笔拦腰截断。
所有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毫不掩饰的威胁惊的脸色煞白。
萧云祁跟在云初念身后,走进祠堂,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眼看众人敢怒不敢言,他勾唇讥诮的笑了笑,然后才展开手中的圣旨,开口:“云家众人接旨。”
所有人慌乱的跪下。
陆婳再有不甘心,也只能恨恨的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兵部尚书云远庭嫡女聪敏娴静,秀外慧中,月前挽救平宁公主有功,特赏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云锦二十匹……并追封其母为一品诰命夫人……”
陆婳的脑瓜子嗡嗡的,萧云祁后面说了什么话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只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无论再做任何的努力都不可能取代裴清芫了。
一品诰命夫人……
皇上在今天这个时间给裴清芫这样的追封,其意为何,不用言明大家也心里门清。
若是云远庭再把自己扶正,那不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分明是赏赐的圣旨,是云家最尊崇的荣耀,往后再没有人敢轻视他们云家,却没有人能真正高兴起来。
云初念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她们所有人都感到了冒犯。
被小辈骑到头上挑衅,让他们的脸色都好不起来。
云初念非常平静的磕头谢恩,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将其放到裴清芫的牌位前,哑着声音说:“母亲,这是女儿为你挣回的荣耀!从今往后,您就是这府中最尊贵的人,任何人也别想越过您去。”
她的话意有所指,云远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阵比一阵疼。
但他在恼恨中又不得不庆幸此事被耽搁了下来。
否则,真要等陆婳扶正后,再接到圣旨,那自己就真的要做好被罢官的准备了。
云老夫人浑浊的目光在那圣旨上停留几秒后说:“好了,既然如此,陆婳你就委屈一点吧。左右她已经不在了,老三房里如今只有你一个姨娘,扶不扶正也没什么要紧的。”
“此事就此作罢,大家散了吧。”
说完,她先带着张妈妈离开了。
云初念走到陆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恨意:“这还只是个开始!你从母亲手里抢走的,我会一件一件让你还回来。”
她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恨意。
她就是要让陆婳因为恐惧自己的报复,整日活在患得患失中,一刻不得安宁。
陆婳看着云初念的背影离开祠堂,突然咧开嘴疯狂的笑起来:“云初念!是你逼我的。往后你别后悔!!!”
她又看着裴清芫的牌位,狠声怒骂:“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算是死了这么多年也是不让我好过?”
“既然如此,你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