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取消,损失一百块定金。
这笔钱肯定要算在陈露露的头上。
到家后褚越把布置好的喜字、彩带、结婚照什么的都扯下来扔掉。
屋子重新归置,用不着的物品收出来。
八十年代中期,即使是省城,大多数百姓生活都很困难,不用的东西可以送人。
小两室重新弄了一下,屋子清爽多了。
随便吃了点东西拿着相机去照相馆洗照片,现在的胶卷容易曝光,洗出来才放心。
”师傅,帮我把胶卷里的照片都洗出来。“
“好嘞,八毛钱一张,三天后来取。”
以目前的收入和消费水平,洗一卷照片要四十块左右,价格很贵。
这卷胶卷只照了二十多张,剩下的胶卷就不能用了,褚越不在乎这点钱。
“最快什么时候能拿到,我急用。”
师傅说道:“每张加两毛钱半小时就可以来拿。”
“好,洗吧,我等着。”
褚越坐下,望着路人,心里想着该如何赚钱,前世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这辈子他对在体制内上班也没什么兴趣。
半小时后,师傅拿着胶卷和一摞照片从暗房出来,神色怪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褚越不动声色的接过装照片的小纸袋。
他特意挑了家老板与赵远航妻家有亲戚关系的相馆。
何美茹为人仗义又重情,可惜嫁错了人,前世她和他一样倒霉,所有的身家都被赵远航骗光。
他比何美茹幸运,遇到贵人,何美茹则被逼到了绝路,最终愤而杀人走上不归路。
同病相怜,希望这一世何美茹别再落到那步田地。
收了钱,老板忍不住问道:“小兄弟怎么拍这种照片?”
褚越心里暗笑,控制好表情抬头看着师傅,长叹一声故作坚强道:“一言难尽啊,大哥,你恐怕想不到,照片上一人是我的哥儿们,一人是我扯了证没办婚礼的媳妇儿,他们可给我一大惊喜……哎,说起来都是泪啊!”
老板虎躯一震,万分同情地看着他,想安慰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试问哪个男人承受得了戴绿帽的痛,龟孙子还是哥儿们,双重背叛。
惨,真惨。
“人没了总不能还搭上父母辛苦一辈子给我买的房吧,留着证据离婚用。”褚越唉声叹气,声情并茂地表演。
“对,绝不能让她占丁点便宜。”老板义愤填膺地挥挥拳。
心想得赶紧去告诉表姨夫和表妹,把钱财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再好好教训教训那杂碎。
“老板,麻烦你一定要替我保密。我这兄弟入赘妻家之前是个无业游民,你知道,混社会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咱一个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惹不起。
是我眼睛被屎糊了看不清人,我认栽,拍这照片主要是为了保住房子顺利离婚,不想惹事。”
老板对他越发同情,这哥儿们实惨。
拍着胸膛一脸严肃且信誓旦旦地承诺:“你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
然而,这类人通常是大嘴巴。
照片藏好,褚越吃了几粒感冒药躺在沙发上想着往事。
前世他是个大傻子,要不是龙凤胎考上大学体检时他看到血型,恐怕要被瞒到进棺材。
查来查去才查到赵远航头上,他真是傻的可怜。
他和陈露露长相出众,两个孩子长得很普通,既不像爹也不像妈,他却从未怀疑过,对他们倾尽了全部的父爱。
孩子出生后不久,也就是明年,为了给母子三人创造良好的经济条件,他辞了体制内的工作,下海经商。
创业初期忙得脚不沾地,虽有妈妈和姐姐帮忙带孩子,但陈露露要奶孩子还要上班,他心疼,就让她辞了工作在家照顾孩子。
为了多赚钱,他去沿海倒腾服装和电子产品,八十年代做生意来钱快,短短一年就换了大房子。
经济条件好了请保姆,请家庭教师辅导孩子功课,陈露露闲来无事要管公司的财务,他欣然同意。
自作多情地以为她舍不得他太累,要替他分担。
感动于陈露露的体贴对她更加纵容,她怎么花钱从不过问,因为信任他这个傻逼没管公司的账目。
离婚时才得知财产早已被她暗中转移,而他却拿不出证据。
生意蒸蒸日上的公司竟然负债累累,全是以他的名义贷的款,即使公司破产巨额的债务依然要他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撕破窗户纸后,两个白眼狼崽子一改往日的懂事孝顺,露出丑恶嘴脸,恶言相向把他赶出家门。
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怕他借钱,酒肉朋友和合作伙伴都避不见面,不愿亲人担心,他不敢让他们知道。
身无分文连个落脚地都没有,昔日的好兄弟赵远航耀武扬威地跑来炫耀。
炫耀车子、房子、票子、儿子、女人,他样样不缺是人生赢家,而他褚越就是一个王八,活成了一个笑话。
他备受打击,绝望的差点跳楼,恍惚中被一辆车撞了,车上下来一个比阳光更耀眼的女人,那个人就是改写他后半生的人生,也默默陪伴了他十几年的人——苏以茉。
苏以茉骂醒了他,助他重启事业还清债务,帮他登上巅峰。
相伴十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情意,对女人他是彻底怕了,即使对她有情也不敢接受她的感情,最终负了她。
飞机失事时他豁然醒悟,困在一段失败的感情里而错过了倾心相爱的女人多么不值。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心想若是有来世他一定要找到她,好好的爱她。
感谢老天让他重来一次弥补遗憾。
不知道苏以茉小老太太在做什么,她小他五岁,此时还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要尽快去找她,不能让她那个有家暴的前夫先于他之前认识她。
若是能重生到和陈露露领证前该多好,他离过婚她未婚,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看上他。
褚越惆怅得睡不着,整夜辗转反侧,天不亮爬起来跑步。
这也是他和苏以茉相识以后一直保持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