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离开后，眼镜男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说话，又被男人打了一个大嘴巴。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男人怒吼道，双眼几欲喷火。
眼镜男捂着脸哭道：“对不起，我不该在网上骂人。”
男人咬牙，“骂人？你以为我会为了这种事打你？蠢货！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懂得收敛，不懂得隐藏自己！”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要藏起心里的想法，要像个正常人一样，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我们！”
“你在游戏里骂人，我一点也不在乎，可你不该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别人找到家里来！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万一他有别的目的怎么办？”
眼镜男怯懦道：“不会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告诉你？！我杨明瀚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男人更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滚回房间去！罚你三天不许上网、不许出门！”
教训完儿子，男人回到自己房间，余怒未消，坐在书桌前默然半晌，起身朝窗外看了两眼，拉上窗帘。
房间一片昏暗，他俯身打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拿开文件，底部藏着一台小巧的笔记本。
男人打开笔记本，再经过重重查找，进入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安装了一款国际聊天软件。
他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登陆上去，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名为“中村哲二”的人。
男人发去一道消息。
“在吗？”
过了半分钟，对方头像跳动起来。
“怎么了？”
“上次我说的那件事，申请下来没有？”
“还需要一段时间。杨君，你知道的，最近移民政策比较严苛，大陆那边盯得很紧，把你们一家弄过来，需要费很大力气，花费很多金钱和资源。”
“我知道，可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帮你们工作二十年，你们答应过我，二十年之后就会让我退休！”
“杨君，冷静。我们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但这需要时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了？”
电脑面前，杨明瀚咬紧牙关，脖子上青筋迸起。
“我认为我现在处境很危险。今天来了一个年轻人，说是和我儿子在网上发生了冲突，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我家地址……我担心事情没那么简单。”
“杨君，不要自己吓自己。这么多年你一直做得很好，很谨慎，不会出问题。不过你如果实在想要尽快离开大陆，投入天皇的怀抱，也不是没有办法。”
杨明瀚精神一振，急忙打字问：“什么办法？”
“你需要证明自己，能为我们创造更多价值。我听说，你们那边最近正在研发一款新的军用潜水雷达，如果你能搞到雷达的详细数据，我或许可以帮你申请一下，加快审批速度。”
杨明瀚怔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那个项目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我不方便下手，胡乱打听只会引起别人怀疑，我死得更快！”
“那就没办法了，我也很想帮你，可我无能为力。”
杨明瀚看着对方的头像变成灰色，显然已经下线，他用力咬紧牙关，猛地一拳捶在桌面上。
“该死！中村哲也，你这个混蛋！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
站起来低吼了几声，发泄完心中的不满，他颓然坐在床上，双手抱头，又陷入纠结中。
“潜水雷达……有了这个，我就能彻底解脱了吗……”
……
……
小区楼下，江夏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看着隐形摄像头传到手机的监控画面，出了一身冷汗。
他抬头看了一眼七号楼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激动和兴奋，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五十万！行走的五十万！
居然真让楚浩说中了！
这个杨明瀚，竟然是境外安插的间谍！
难怪那个叫小树的眼镜男三观如此扭曲，原来根源出在这儿。
杨明瀚说他帮“中村哲也”工作了二十年，眼镜男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既是说，在他很小的时候，杨明瀚就和“中村哲也”达成了交易，帮他们工作，换取二十年后移居日本的待遇。
在这样一个间谍父亲的从小教育下，眼镜男能说出那般反国家、侮辱历史的话语，也就能理解了。
难怪他觉得杨明瀚反应奇怪，一直有种别扭的感觉。
此人当了这么多年间谍，如今终于快熬出头，神经自然也会变得比较敏感。
江夏没头没脑地突然找上门，说自己是为了游戏里挨骂来讨说法，杨明瀚肯定心生怀疑，认为他别有目的。
所以他一开始的那几句话，是在试探江夏有没有说谎。
后来江夏说要把录音交给警察，杨明瀚内心肯定慌得一批。
身为间谍，最不愿接触的就是警察，万一哪里出了纰漏，露出马脚，二十年小心潜伏功亏一篑不说，还要面临牢狱之灾，能私下摆平，肯定不愿把警察牵扯进来。
所以他才会态度大变，不惜让儿子下跪认错，也要阻止江夏报警。
“靠，打个游戏而已，居然能钓到这么大一条鱼？我这算幸运还是倒霉？”
江夏自嘲一笑，拿起手机，拨打12339。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声音很甜的女声传出：“喂？这里是国家安全机关，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江夏按下兴奋，压低声音道：“你好，我要举报有人从事间谍行为！”
电话那头声音一下严肃起来：“先生，请您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详细描述一下具体情况可以吗？”
江夏看了一眼四周，附近无人，抬手捂住话筒。
“我现在在盘水市怡景小区，住在这边七号楼802室的杨明瀚，我偷听到他和他儿子的对话，此人有严重的向境外势力泄露国家情报的嫌疑！”
“他儿子在网上发布侮辱历史、美化侵略战争的言论，杨明瀚和他儿子的对话里，提到一个笔记本，那个笔记本就藏在他卧室的抽屉里，里面好像有他和外界沟通的联络方式……他还提到一个什么新型军用潜水雷达的数据，我也不太懂，好像是要窃取这个雷达的情报传给别人。”
接线员：“您确定所说情况属实？”
江夏：“我亲耳所闻！如果我有说谎，我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后果。”
接线员：“好，请您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立刻派人过去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