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敬似笑非笑：“Night breeze？”
沈眠以为他听不懂，便解释道：“就是‘晚风’的意思，我们老板挺风雅的，就爱取这种诗情画意的名字。”
迟敬笑了，特意拉长音调：“哦～”
哦什么？
沈眠忽视掉迟敬的怪腔怪调，就当他是在发神经，她聪明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反正工作得还挺开心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都这么大了，也意识到自己是时候稳重一点了，所以你们不用太顾念我，就让我一个人历练历练吧。”
沈眠眼含期待，期待迟敬说出那句“嗯，我很欣慰，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她再也不用隔三差五过来报备什么的。
但迟敬明显不愿意放过工作这个话题：“这个清吧好像我听过，我朋友在那做过……”
嗯？
沈眠心头一跳。
“据说那个老板人品不太行，老是苛待员工，每隔一周就会有一两个员工跑路，还拖欠工资，对女员工不轨……”
我靠？还有这种事？
沈眠心里慌得一批，面上稳如老狗：“老板人品是没问题的，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他虽然是有点抠，但是也不至于苛待员工，说他对女员工不轨也实在过于偏颇……”
迟敬：“哦？我朋友说他确实是有这种倾向，无论他是不是，远离那种工作环境总是有好处的。明天吧，我陪你去一趟，离个职，再给你找个好的。”
沈眠急了：“你陪我去？”
“嗯，免得他为难你。”迟敬接过阿菊的茶，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抚过茶面。
沈眠手心出汗：“他没有对女员工不轨！”
迟敬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他不喜欢女的！”
“……”
沈眠咬牙，现在也回不了头了，干脆一编到底吧，先把他应付过去再说。
迟敬笑，露出那口白牙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寒气森森：“你很了解他的性取向？”
“嗯，我之前也不知道。”沈眠煞有其事地说，“我们店里老是来一个穿得很骚包的男的，每次都是直接上老板办公室，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
“看到什么？”
“就是……我们老板强吻他！”
“……”
说起清吧二楼，沈眠脑子里多了点零碎的回忆，她根据昨晚的记忆给自己编的这个故事添砖加瓦，不由得想到了清吧的老板。
昨晚好像是有跟他打过照面，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印象中是挺帅的。
沈眠瞥了眼迟敬。
行吧，这也算个养眼的妖孽。
不过，“妖孽”现在可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准备大开杀戒了。
“原来如此。”迟敬收敛了笑，语气很淡漠，“我对这种事还挺好奇的，今晚有空，正好去你工作那坐坐？正好看看那是个什么gay。”
沈眠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八卦，人家是gay他也感兴趣，难不成他也是？
不过这句话她没敢问出口，她只低眉顺眼地回了句：“今天我休息。”
“店不休息吧？”
沈眠想回“休息”，可迟敬已经查了手机：“我哥们说不休息，那今晚去吧。”
你到底有几个朋友在这个清吧活动啊！怎么什么你都知道！
沈眠在心里哀嚎。
这事似乎就这么定了，沈眠后面多次想把这个话题拉回来再拒绝他今晚的邀约，可也不知道迟敬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偏移话题，让沈眠这顿饭吃得如鲠在喉。
算了，去就去吧，大不了找个借口伪装一下，找个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过去得了。
·
老天爷变脸很快，雨珠子说落就落。
边予刚下班，雨就开始下大了。
雨幕下，一切都显得朦胧。
往日车水马龙的街道因为暴雨的袭击变得人烟稀疏，偌大天地只有那哗啦哗啦的雨声在伴奏，偶尔还伴随着几声闷雷。
人们四散回家，边予坐在公交车站长椅上等车。
大滴大滴的雨点砸在地上又炸开，裹挟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边予深吸了口气，神经放松了点。
她的思绪恍惚。
胡乱想了点有的没的，开始犯困。
眼皮子动了动，有一张熟悉的身影在那雨幕里若隐若现，边予唇角衔了抹笑。
模糊中，看谁都像他。
直到那道身影在她面前蹲下，那股熟悉的体香扑鼻而来，她才迷迷糊糊地掀了眼。
那张俊脸就在眼前，看着她，眼神深邃。
“……”
边予瞬间清醒：“？！”
程京赐：“送你回家。”
边予惊得往后退，椅子离公交立牌还有一点距离，她没控制住力道，整个人往后倒。
“小心！”
程京赐伸手拉她，把她扶稳，两个人距离拉近，边予几乎是被他半抱在怀里，迎面一股带香的暖意，驱散了这冬日冷雨的肆虐。
边予右手揪住程京赐的外套，力度有点大。
程京赐穿得薄，立刻就感觉到从她手心传来的那股凉意，他包住那只手，拧眉：“这么凉？”
“……”
“出门不加个手套？”
“……”
程京赐：“我上网给你买？喜欢什么样的？”
边予推开他：“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
“然后想请你吃个饭。”程京赐笑，“赏脸吗，宝贝儿？”
边予：“！”
边予脸发热，有些恼：“别这么叫。”
程京赐挑眉：“那怎么叫？我昨晚听到她这么叫你了。”
语气竟带了点可怜。
边予侧过脸不看他：“她是她。”
“……”
程京赐妥协：“好，我不这么叫。”
“那我能请你吃顿饭吗，阿予？”
边予低声说：“家里有菜。”
程京赐：“可是我家没有。”
“……”
“没人陪我吃饭，我吃不下。”
边予不信：“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总不可能以往的每一顿都有人陪，没人陪他就不吃了吧？
程京赐：“食之无味，味如嚼蜡。”
“……”
边予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她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要被他的朋友看到还不笑掉大牙，堂堂赐爷还有这么死皮赖脸的时候，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