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到下午五点开始收队,张去尘所在车马坑,也仅仅将一具战车提取完毕,地上的马骨并未动手清理,每个部分尽量用防氧化膜进行覆盖,大队人马都撤回车辆处宿营。
几个导师押着文物赶回西京市,剩下一群年轻男女,烧起篝火,架起烧烤架,铺开地毡,把食物和啤酒摆了一地,柳如媚有意无意地靠近张去尘坐着
西京地区的八月之夜,不冷不热,地面干燥爽利。
大家嘻嘻哈哈,边喝着啤酒,边烤烧烤,一派欢乐野营的味道,浑然不像一支考古队。
柳如媚从上车起,一直有意无意地与张去尘挨在一起,或许开学那天的那一次黄维的挡道事件,让她对张去尘有了浓郁的兴趣。
这支学生队伍男多女少,一共也只有五六个女生,主要负责编号和记档入册,
体力活都是男生,都是三四个男生配一个女生,张去尘一班刚好一组。
柳如媚虽说是大家闺秀,却没有那种颐指神气的富贵病,加上实在是漂亮得不像话,有着林黛玉怯弱的身材,却是薛宝钗的爽朗,所以很得人缘,
不仅仅是自己一班的,就连其他班的男孩也各找机会献殷勤,
偏偏张去尘对柳如媚爱理不理,而柳如媚又偏偏主动挨着张去尘,这让张去尘无奈地遭受男同学如匕首般的目光。
这场篝火晚会持续到十一点左右,年轻人终于把多余的荷尔蒙挥霍干净,开始支撑自己的简易帐篷,将几个女同学的帐篷团团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最大的不便是女孩解决生理问题,得每次趟过男同学的帐篷,还得走出很远。
不知有意无意,没留下张去尘的位置,张去尘乐得清静,去到西北角一块平地支撑了帐篷。
坐在帐中炼功,自从上京时,借助灵气石将境界推至炼气五层后期,这个把星期来,境界蠢蠢欲破,难得现在四野清静,天朗气清,明月如镜,灵气充盈!正是突破的好时机!
张去尘取出一枚灵气石握在手中,运动功诀,身周灵气如旋风般卷入体内,手中炼气石以肉眼的速度消融,丹田内灵力如汤如沸,咆哮不休,在经络冲呼啸奔腾,丹田一点点扩张。
每一个境界的突破,所需要的灵气都是上个境界的总和倍数。
这地方虽然是古人点选的风水宝地,灵气是普通地方的一倍以上,但张去尘足足消耗了三块灵气石,一个时辰之后,才将境界稳定在炼气六层初期。
这让张去尘很无奈,剩下的灵气石能不能把境界突破到第七层还不一定,问题是灵气石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是用一颗少一颗,以后的修炼还真不知道用什幺来支撑,
怪不得重阳道长达到金丹境界,也因资源耗尽,岁月无情,最终熬尽寿数而老死崆峒山!
感慨良久,张去尘收功而坐,已是午夜二点多了,正要倒头睡去。
耳际突然传来一声隐约的短暂的惨叫,正是离此约一里多地的墓地位置,
若不是刚刚突破到炼气六层,神识又猛涨了近一倍,也可能听不到这微弱且短暂的声响。
联想起白天的不安,墓地里肯定出了事情,墓地因为在山顶附近,只留下两个保安值班守夜,
因为这山上少有人来,大家都又守在这车辆附近,所以并没有安排过多的人在墓地。
张去尘来不及多想,毕竟人命关天,一闪身出了帐篷,运转灵力,闪电直奔山顶墓地。
六七百米的距离,张去尘不过两分钟便已赶到,
运足目力扫视探巡,三四十米外,在墓坑北边,有一保安伏倒在地,四肢抽搐,一个黑色的动物伏身其上,一口咬在保安的脖子上!
张去尘大吃一惊,这平原之处,哪里来的黑熊?
这个季节也还不到动物迁徙的时候啊?黑熊也不是迁徙动物,这是哪里跑出来的?
张去尘腾身而起,三个起落倒到了,大喝一声“孽畜,还敢伤人!”右手一掌“万流归宗”直劈黑色怪物的脑袋。
那东西抬起头,裂开鲜血淋漓的大嘴,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这哪里是什么黑熊,分明是一个五官俱全的人。
只是准确的说,绝不是华夏人,甚至不是亚洲人,这赤身裸体的一身漆黑皮肤的分明是一个非洲黑人。
盗墓者?杀人夺宝?也不致于咬人脖子?
一瞬间,张去尘转过无数念头,手中不免收回了三成灵力,不然一掌打死了,就问不出来由,也绕不开派出所那一关!
那黑人露牙森然一笑,口齿间依然鲜血淋淋,随便一举左掌迎着张去尘的右掌拍来。同时一股尸臭扑鼻而至。
一声闷响,张去尘大惊失色,一股远强于自身掌力的巨大力量倒撞而来,
幸好刚刚收回了三成灵力,忙将身后仰,使个御字诀,运灵力守住心脉之处,一声骨骼碎响,右腕肘骨折断,反曲而回,倒击在胸前!
“哼…!”
张去尘口中喷吐着鲜血,倒飞出十多米远。直欲昏死过去,一连几个打滚,与那黑汉距离了二十多米,只觉得心腹火烧一般地疼痛!
这是什么人?
张去尘肯定这家伙超越自已很多,肯定是个修真者,境界怕是也到筑基境界。
这是张去尘身练古武修真以来,遇上的远比自已强大的对手,
哪怕在崆峒山上被枪追着打,也没有今日这般凶险!
顾不到思考这人是什么来历,见那黑汉一跃而起,神识中听到一声怪笑
“运气不错,居然是个修真小娃,大补特补啊!”
张去尘神识一抹戒指,取出得自形意门灰衣人的三柄燕子镖,左手反手打出,直奔空中黑汉的咽喉胸腹。
黑汉在空中伸手一抄一握,三柄燕子镖便抄在手里握成铁团,向张去尘头部打来,
张去尘低头闪过,撒腿就跑,抬手将一张风刃符击发,神识中,黑汉都懒得闪一下,风刃劈在他胸前,毛都没掉一根!
“哈哈哈!看你往哪里逃!”
这是什么功夫,还是血肉之躯吗?只怕比之钢铁也不逊色!
张去尘刚想用神识抹出神行符来,神识中那黑汉如飞渡一般,离身后不及三米,这回玩大了!
神识一抹戒指,取出墨龙剑,左手握住向后一挥,使一招七星剑法“回望北斗”。
希望能阻他一阻。
“擦”的一声轻响。
神识中那黑汉一声惨叫,黑汉的右手伸到张去尘的脖子不到三寸远,立马就能拎着张去尘的脖子提起,对张去尘劈来一剑毫不理会,他身如金铁,岂惧一剑之锋。
不想墨龙剑锋利如斯,削铁如泥,切金断玉,自右肋之下斜斜向上,连同右臂颈脖,一切两断。
上半截没有半点鲜血流出,下半截扑通倒在地上,一股股的白气,腾腾从断口涌出。
上半截连着右臂和头颅,飞出四五米远,张开的口中喷出一团白气,裹着一点灵光,迅速向山下逸逃。
“好小子,坏我道行,毁我根本,来日不将你千刀万刮,锉骨扬灰!难消我今日之恨!“
神识中传来一声诅咒,眨眼间,那团灵光如电飞逝,张去尘惊魂稍定。
不想今日墨龙剑建功,平日里见他未开锋,不想锋利不亚于绝世名剑,这是杨过使过的玄铁重剑吗?
那一股股从两截尸身中涌出的,居然是纯粹的灵气,比灵气石的灵气更纯净。
张去尘那就不客气了。左手一圈,将两截尸身拢过来,顾不得疗伤,运转功法,疯狂修炼。
这灵气如同没有隔离,直接奔涌入体,这可是一个筑基修士级别终身修炼来的灵气,便宜了张去尘,
本来炼气六层初期的境界,只感觉蹭蹭地上涨,炼气六层中期,后期,一切如水到渠成,突破炼气七层,
又历经初期,中期,稳稳地推到炼气七层后期,
直到两截尸身萎缩成了两截干尸,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全身伤势也复原如初!伸右手将脱臼的关节复原,起身去察看墓坑。
两个保安横倒在地,相距不远,颈部被咬,已经死透了,张去尘叹了口气,也无能为力。
果然,车马坑左侧墓墙上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
张去尘用神识向里一探,穿过两米的窟窿,是长达二十米的甬道,
甬道尽头是一个五米x五米的墓室,一具棺木竖立,棺盖倒地,棺中空空如也,
棺前一案,木案已朽坏倒塌,案上摆有一张弓和一个箭壶!
薛大将军薛礼薛仁贵!
张去尘忽然想起听到的一个故事,相传薛仁贵生前,因功被赐与二个昆仑奴,被他用来扛枪背弓,一曰枪奴,一曰弓奴,这小墓室竖立而葬,站立而侍,莫非弓奴枪奴之墓?
张去尘飞身入内,地面有足迹,莫非?刚才那尸妖就是弓奴!
修炼成了活尸?这墓室中灵气果然强过其它地方两三倍,看来这处是真龙宝穴之位。
当年风水大师出了差错,把个真龙之穴让个奴才占了,而主人葬在偏位。
张去尘也不去理会这些陈年旧事,薛大将军的弓枪是天下名器,伸手拾弓。
我擦!好沉!
单臂一运力,拾起这五尺弓,
乖乖,只怕有二三百斤之重!难怪人称薛仁贵有九牛二虎之力,双膀没有千斤之力,如何开得这弓?
箭壶里只余三支黑沉沉的箭,余箭皆化灰泥。
张去尘一并收入戒指,神识中墓室里没有它物,后退着抹着痕迹!
回到墓坑,走到右侧相应地方,双掌按在墓壁上,运足灵力一推,“豁啦啦”推倒黄土,出现与左侧一样的甬道。
同样的竖棺,张去尘神识一扫,里面一付高大的骨骸委坐其中,这个枪奴可没弓奴幸运,已化成朽骨,
运功抬手拿起插在案板旁边的戟枪,长丈八,也约重五百余斤重,一尺长的枪尖锋芒毕露,两侧小戟寒光闪烁。果然是天下名器。
收入戒指中,张去尘迅速退出。
回到山腰宿营处,已是凌晨三点多了,张去尘正要进入帐篷之中,听得左侧灌木中窸窸窣窣的声响。
“谁!”张去尘下意识地问了句,神识一张,不由得大窘,神识之中一女生正蹲在灌木间的草地上嘘嘘,那一片雪白在神识中纤毫毕现,亮得耀眼。
“我…”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那么传来,西斜的月色中,灌木后柳如媚转过身来,原来是喝多了啤酒,半夜起来小解。
“对不起,你随意!”
张去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你…还没睡啊!”
柳如媚走过来几步,又停住了,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走得太近,终非好事。
“我…我刚睡醒,睡不着了出来呼吸一下空气,帐篷里太闷。”
张去尘招呼了一下,便要逃入帐篷中。
“你等等!”
柳如媚低呼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那天黄维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没有,你也是受害者,被骚扰了。”
“那…那你怎么从那天以后,就…就再不理我了?我很难看吗?我…我很讨人厌吗?”
“这…”
这把张去尘问得张口结舌,现在的小张同志不再是情爱中的小白,经过与黄丽的交往经历,也知道柳如媚这番话里隐约的爱慕之意。
自己即使不愿脚踩两条船,但真要严词拒绝这如天仙般的美女,那遭雷劈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何况刚又看了她不能看的地方,所以这个话题不好接啊!
“谁敢说你难看,谁会对你讨厌,相信咱西大的师生会活剐了他。”
张去尘说了一句稍夸张的玩笑话,也解解自己的窘迫,也是对对方善意的回应。
“是我这段时间正在撰写毕业论文,一天到晚,脑壳里都是构思和资料,所以就算七仙女排成一队在眼前,我都会看不见,没办法,我们农村娃不努力不行啊!”
最后一句,其实就隐藏着张去尘的拒绝,一是,我是农民,咱俩门户不般配,二是,顺带讥讽一下对方利用了门阀影响力。
“时间很晚了,明天工作会很累,早点休息,晚安!”
张去尘微笑摆摆手,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柳如媚静静看着他进了帐篷,白色睡裙在夜风中袖带轻扬,宛如广寒宫中嫦娥临凡照影。
他他怎么就对我这般冷漠,我怎么就那么想接近他?他是什么人啊?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