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献这话也不无道理。
世家本来就不喜插手皇室的纷争,也不太喜欢站队。
这样不管是谁当权,世家都依旧屹立不倒。
更何况,昭敏还是异族血统。
异族这一点,简直是两个极端。如果世家和这样的扯上关系,要么就是完全让人放心,反正只是个异族而已。
要么就是完全不让人放心,毕竟是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异族啊。
全看人怎么想。
如果站在当今皇帝的角度,不好说……
可是,如果昭敏有足够的本事呢?如果她帮助了司空昱,有从龙之功呢?
所以卓施然听了司空献这话之后,略略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毕竟是有异族血统的公主,又回过一趟南疆,难保就不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卓施然其实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封炎身上封印着的家族圣力。
这世界强者为尊,难保对方不是因为封炎身上的圣力……又或者是,还有什么更多的,她不知道的,但是南疆知道的消息?
总之,既然都对封家出手了……想必这一次他们是成竹在胸。
而且,卓施然没对司空献说的是,她觉得这次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觉得昭敏可能比他们想象中,心思还要更深沉。
对封家的下毒,真的只是下毒而已吗?又或者说……真的只对封家下毒了吗?
以及,下的真的是毒吗?还是什么别的更棘手的东西?
卓施然的这些怀疑和想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卓施然在原主命运线的记忆里搜索着,因为原主命运线里,此时的她早已经嫁给了秦端阳,成了后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内宅妇人。
又被秦端阳控制着,所以能够了解到的消息也比较片面。
只多少知道,京城里席卷了一场疫病。
而在这场疫病里,卓家因为掌管皇商库房的卓六爷,为了能让卓云钦多给家族炼点药,为了家族试炼做准备。
也为了能让卓云钦积累更多炼药经验,好去参加之后的炼药大会。
于是将皇室的药材中饱私囊,导致疫病席卷京城的时候,皇室要开仓济药给百姓,才发现药材的库房里空空如也。
卓家也是因此获罪,先是被关押了许久,后来等到一切查明,尘埃落定之时,一家都被流放。
但按说,在原主的命运线里,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应该更晚一点。
卓施然原本以为,自己穿越而来,已经修改了原主的命运,这件事情或许不会发生,或许会晚点发生。
但就眼下的情况看来,卓施然合理怀疑,这件即将出现在京城的大事,说不定会加快进度?
“施然……”司空献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你还好吧?”
卓施然笑了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托你的福,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我没想到……”司空献拧眉道,“司空昱居然会这么轻松就放过我。”
“大概是他已经准备妥当,觉得成竹在胸了吧。”卓施然说着转念一想,“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放过了你?”
“什……么?”司空献不解。
“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铜墙铁壁的地方,想来就来的,他可能是觉得,你就算在我这儿,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更何况,我这里没什么防范,想来就能来?”
卓施然耸了耸肩膀,“所以可能他觉得,找人来收拾你的时候,也比较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司空献听了这话之后,表情无奈,“你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
“素来如此。”卓施然也没有什么打算说得委婉一点的意思,继续道,“而且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你原本的一些能用上的力量,估计也已经在你被拘禁的这段时间里……”
司空献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再想办法,你放心,我不会拖累……”
他话还没说完,卓施然就说道,“王爷别担心,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来捏一把的。”
司空献看着她,就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倏然反应过来了,从先前司空昱出现,到自己的出现,到她得知了这些事情,再到现在。
施然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什么太过凝重,也没有什么恐惧。
她这样稳定的情绪,的确是能够让身边的人,跟着觉得心里安定下来。
卓施然的眸子垂着,目光淡淡看着自己的手指。
司空献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她漂亮的,纤细柔白的手指,上面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卓施然在看什么。
只有卓施然自己知道,她在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玄炎戒。
她也是才发现的,自己玄炎戒暗红色的底色上,竟是多了个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花纹,没有任何颜色,倒像是被刻上去的似的。
那是一片树叶的形状。
司空献听到她的声音低低的,依旧那样清清凌凌的,但乍一听仿佛自言自语似的。
“他们算好了一切。”卓施然道,“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我卓施然的存在。”
司空献听着她说这话,莫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因为,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因为,昭敏和司空昱明明是算到了她的存在的。
司空献觉得卓施然这话,像是在说她,又不像是在说她……
“那你,打算怎么做?”司空献看着她。
卓施然看着他身上的留针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就给他拔针。
边拔针边说道,“哦,这个简单。他不是觉得,我这里不是什么铜墙铁壁,你在我这儿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他随时可以派人来收拾你么?”
卓施然拔完了最后一根针,说道,“那我把你们送到铜墙铁壁的地方去就是了。”
司空献一时之间,还没能理解她话里的‘你们’和‘铜墙铁壁的地方’究竟是指什么。
但是很快,卓施然就给了他答案。
半个时辰后,一辆黑色的马车,低调地开进了一条平日里都很是安静、人迹罕至的道路……
在尽头的那深沉威严的大门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