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怎么说。”林琳提脚，走近病床，询问道。
病床旁，明玥长久注视明卿，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做的对吗？
到头来明卿为难又痛苦。
戚麟没有掺和别人家的家事，藏在远处的沙发。
只是如果他们让卿卿受委屈，他就把卿卿带回家。
倚靠在窗台的明扬站出来回答道：“医生说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承受不住晕倒。”
“什么刺激？”
“她可能……恢复记忆了。”
明坤语气冲冲，质问道：“在学校怎么会受到刺激。”
明扬同样态度恶劣：“就要问某些人，怎么会让陈嘉月进入鹿台读书！”
明坤难以置信：“陈嘉月在鹿台读书？”
“我找过陈嘉月的父亲，他公司有产业发展到A市，来考察，考察完就离开。”
明扬：“可是哪家父母不想自己孩子就读更好的学校。以他们的家庭条件，鹿台不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你为什么不查清楚，为什么不用点心！”
“我……以为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他们家会懂。”明坤声线发颤，“我没想到，明明说好了一定会照顾好她，为什么在这些方面，想不周全，为什么……”
“过去的事别光忏悔，对事情没有任何用处，好好想想，之后怎么办。”林琳敛去开始的失态，平静道。
两人哑口无言，关键点在林琳，她是否能接受未失忆的明卿。
系统空间的明卿跟913看好一场大戏。
明卿放下手中瓜子，拍拍手：“该我出场了。”
913飘在半空挥着彩虹棒加油。
“卿宝最棒，胜利近在眼前。”
明卿一个Wink，“看我的。”
“妈妈。”明卿无意识的喃喃出现一个清晰的词。
死寂的病房，随着明卿的醒来有了生气。
“卿卿！”明玥猛地惊醒，“卿卿，你还好吗？”
“……姐姐？”明卿回答的缓慢迟疑。
她回应完明玥，踌躇看向林琳。
“妈妈……”
她想问，自己记起所有，妈妈还会要她吗？
她是私生子，她的存在，膈应所有人，对不起他们的关心。
病床边，林琳瞧着明卿没有动作。
明卿被窝里的手偷偷摸摸往右边床沿探去，却小心地停在被子里。试图更进一步，抓住好似属于自己真正想要的母亲；却又怯懦的停留在原地，没被拒绝，就不会打破记忆中的美好。
林琳微不可见的叹口气，拿过床位准备的多的枕头，枕在明卿腰下。
弄好这一切，林琳才坐在床头。
明卿乖乖任琳琳摆弄，半坐起身。
嗫嚅道：“谢谢妈……林阿姨。”
她没有脸面再叫妈妈，她很喜欢，但这不是她能拥有的。
明卿见过郑盼歇斯底里的崩溃模样，也见过郑盼偏执多疑的疯癫模样。
她说的来来回回就那么个意思。
“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必须听我的。”
“妈妈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拴住你爸爸，别让他走！”
“你就是个废物，不听话点就没用了，知道吗！”
“妈妈知道你最爱妈妈，难道你不想妈妈开心吗？”
“我存在，才有你的存在，你的所有都该归我！”
……
幼时不知事，她真的以为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对，听她的不把她做的事跟父亲说，替她说好话。
懂事后，即使知道她是错的，也没有力气再去反抗，只能不作为，做最大的对抗。
明卿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她要出生呢？
是因为上辈子自己做错了事，所以要遭到惩罚吗？
明卿脑子放空，眼中妈妈的脸扭曲虚化，一片虚无。
“卿卿？”
林琳听见“林阿姨”，皱眉觑她。
明坤早有预料，他的孩子这么善良，老天爷却不能善待她。
凑过来的明扬和本就在病床边的明玥紧皱眉头，瞧着明卿说过话后，母亲默然，卿卿愣怔无神。
“卿卿？”明玥再一次尝试呼唤明卿。
“姐姐？”明卿回答她，眼泪却开始聚集，抑制不住的哭泣。
她好累，全身累，脑子累，哪哪儿都累。
913在系统空间跟着哇哇落泪。
卿宝要求它调整身体数据，现在卿宝的身体的激素影响到灵魂，绝望痛苦在灵魂中弥散。
呜呜呜，它的卿宝可是在甜美爱意诞生生存的。
辛苦卿宝了。
明卿状态极其不对。
林琳跟明卿在一起的时间，明卿始终充满活力，尤其是在医院，明卿蓦地冲出来，声音甜蜜的叫妈妈时，犹如七彩的棉花糖，美的绚丽，甜到心里。
她出于救命之恩，照顾明卿，她一直跟个小太阳似的，不是躯体化症状的存在，根本无法想象，她重度抑郁。
“叫医生。”
林琳当机立断。
哪怕明卿不再是她的孩子，从小的道德教育也让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朵花骨朵凭空枯萎。
明卿的情况无法进行心理评估，只能做血常规之类的检查。
不需要她动，明卿就无动于衷。
好困，想睡觉。
做着检查对明卿毫无影响，丝滑入睡。
卿卿的灵魂脱离身体，躲回系统空间。
“啧，真难受呀。”
明卿随手变幻出懒人沙发坐上去，“在身体里面，我连剧都不想追，都不想看，游戏也不想玩，太可怕了，满脑子死了算了，又害怕死亡给别人添麻烦。我试图把灵魂里的负面情绪吸收掉，恶心难吃，受不了。”
913漂浮到明卿脸颊边，轻蹭。
“抑郁发作期间，你就经常睡觉或者闭眼休息，跑到系统空间来。”
“谢谢913，我知道了。我躺会儿，缓缓。”
“嗯。”
外界，明坤林琳清楚明白明卿的症结所在，郑盼的本性短短几行字就透露无疑，唯一能让他操控的人在手边，怎么会不随心所欲动手。
林琳很在意的是，以明卿的聪明，发达的网络，开放的社会，她学到的知识道理，她肯定能明白，但是她不愿意离开郑盼身边，仍有留念期待。
渴望的东西无法舍弃，与认知违背，造成她心理严重受折磨。
可她喜欢的也是，明卿对母亲天然浓厚的爱意。
明卿恢复记忆后，她会怀疑那份爱意是否真实。
好吧，她也有病。
这社会，谁不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