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农村农闲,分到了粮食就做各种干粮。南方人的蒸粉,土话叫烫皮,晒干了可制作各种美食,跟土鸡蛋一样广为流行。至于文痞捏造的一个小村子一天饿死十八个人,乡下人吃不起茶叶蛋,都是在自欺欺人。
谣言止于智者。为什么有人信呢?原因很简单,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几千年的封建落后,战火不断。底层百姓是一盘散沙,从来没有形成大集体,缺衣少食也无人问津。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难成了家常便饭,饥饿已经习以为常,苦日子是普遍现象,吃鸡蛋就成了奢望。
是大集体公有制拯救了黎民百姓,事实证明这是历史上最好的社会制度。大河有水小河满,小河无水鱼死光。
大道理通天下,小道理也不一定适合个体化。有人拿外国人来做比较,一千个读者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反过来说,一千个读者,读的都是同一个哈姆雷特。拿中国农民的话来说,没有一个哈姆雷特会搞生产,一千个哈姆雷特都不适合集体化。
对于王屋村来说,六七十年代就吃饱了肚子,同时也吃了不少杂粮和番薯芋头。但穿的不是很好,因为工业化刚起步,科技也不发达。诸如布匹原料和衣服制造,需要工业化和科学技术来完成。
人心齐,出业绩。村里的集体化,从最初的起步困难,到实行人民公社合作化后,一年更比一年好,所有人都得到好处,生产加工逐步向机械化发展。
生产队收割完早稻,先交公粮,待收割了晚稻再交统购粮。公粮是免费交给国家,统购粮是国家以统一的价格来收购。
全村人分到了口粮,当然就对集体化寄托希望,按劳分配,心自然就想到一块去,人多有力量,更好地搞生产。
稻谷经过碾轧才成大米,村里从无到有,实现了碾米机械化。以前是人力推砻磨轧出米,十分耗时费劲。
后来,一个大队才一个碾米坊,各屋村大老远挑着谷担去碾米,来来回回十分辛苦,好在王屋村也买了台柴油碾米机,办起了碾米坊。
碾米坊里,一台柴油机通过一条宽大的皮带,带动碾米机,机器轰鸣,粉尘飞扬,操作员上下班按出工收工的时间算,一个班下来,从头到脚都是粉末污垢。
全村人分到粮食,除一日三餐外,还要做许多米粉烫皮,做小吃干粮。这是当地人十分普遍的米粉制品,亲戚往来时的回馈礼物,小孩子的常备零食。
以前,大伯和大娘干活累了,常常吵架斗嘴,现在孩子大了,可以帮忙干一些杂活,生活改善了许多,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做米粉汤皮,先把稻谷碾成米,再进行筛选,拾掇干净,挑出里面的杂物,泥坪上晒干的稻谷,难免有泥砂。
大娘挑来选去,一箩筐米里拣出一小把泥砂,“哎呀!一箩担谷拣出这么多砂子,太费劲了,不拣嘛,牙齿都会咬碎,赶紧去打一块晒谷场。”
她大儿子旱生也说,“我每天吃饭都吃到小砂子,牙都嗑疼了,吃个饭都得小心,唉,真没意思。”
大伯叽叽咕咕地说,“有拖拉机了,拉石灰比人工挑要快得多,大约在冬季,会打造好晒谷场。”停了一会儿,又说“磨成了米浆,就不会打牙齿了。”
大娘对旱生说,“明天早点起床,去推磨,叫你爷爷奶奶来帮忙,大婶婶也叫来,汤米皮,还要拿去晒,切汤皮丝,人多才忙得开。”
“那明天不用煮饭了,吃蒸的汤皮,要记得放辣椒酱,放一点熟油更好吃。”
“就知道吃,干活干不像样,什么好吃你就晓得,天上掉下来的呀?”
旱生那时十五岁,读小学五年级,大娘叫他,每天放学回来要去挑水煮饭。他就好了,煮好饭先吃饱,谁叫他是长子呢,爷爷奶奶和父亲都更喜欢长子老大。
那时农村的小孩都这样,队里刨挖花生的时候,他煮好饭,泡一壶大叶红茶,给在地里挖花生的大伯大娘送去,放假了还得放牛。
有时跟人打架,村西头与村东头的小孩,分成两派,没少跟大炮大伯的长子和马生干架,干赢了却要挨大娘的骂。
有时学别人唱样板戏,唱起歌来跟猪哼似的,闹出不少笑话,被邻里乡亲取了许多外号。
还是说磨米浆蒸汤皮的事,磨米浆要推磨,先用水浸泡大米一晚上,借用别人家的磨盘,一般专门做豆腐的人家才有,打个招呼,把石磨冲洗干净。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推磨,米浆不能提前一天磨好,隔夜就会变味,现磨现蒸又赶得累,主要是推磨盘累人。做汤皮磨米浆,有好几道功夫,天气好的话,一天可以搞定。
做为老大的旱生,比弟妹们更占便宜,干起活来也要走在前,他与大伯搭手推磨,大娘一勺一勺地臼送到磨眼上。
臼快了,磨出的浆粗,臼慢了则不出浆,推起磨来更费劲,必须均匀。
不到二十斤大米,可以磨出两大桶米浆。磨好了米浆,下一步就是烧开水,用一个木架垫子放到锅里,上面放一张簸箕,加入适量米浆,盖上板制的锅盖,一会儿就蒸熟了。
晒汤皮,切汤皮丝的活很费神。大娘让旱生去叫爷爷奶奶下来吃汤皮,帮忙切汤皮丝,把簸箕大的汤皮剪成小块。
大奶奶带着二娣来吃蒸汤皮,大婶挺着大肚子也来了,帮不了忙,看到大娘这样蒸汤皮,她说“嫂嫂,磨米浆时,放一些番薯芋头,像蒸发糕那样,会不会好吃一点?”
大娘说,“试过了,蒸不成块,一小块一小块的。“
一会儿爷爷奶奶也来了,还有小婶也一起来帮忙。原来小婶是来商量跟小叔叔的婚事,预订秋后选个日子完婚。
大娘心想,哼,还没过门就到婆家来,还不是贪图小叔有份好工作,害怕别的女人抢先一步。
不过,大娘看到小婶长得不错,又能干,性格开朗大方,干活不比男人差,跟她又合得来,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大妹爱看别人吃东西,她看到小婶吃了好几块汤皮,就说小婶太能吃。大娘听了很不高兴,当着小婶的面说,小婶能吃才能干,以后不许这么说,再说就撕烂你的嘴。
小婶跟大妹开玩笑说,以后我天天来吃你家汤皮,吃了你家的饭,看你怎么办,一边说一边咯咯咯的笑起来。
切汤皮丝要一张勃篮,奶奶让爷爷去家里的楼上拿下来。不一会有人喊奶奶和大娘,说爷爷不小心在屋后高坎上摔了一跤,起不来了。
大伯赶紧跑过去,把爷爷扶起来,可能年龄大了,扭伤了腿,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