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的。
很熟悉。
前不久才住过医院。
窗外的阳光落在被子上,我插着输液管的手指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苍白无力。
病房里安静地落针可闻,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懒得做,眼睛扫视房间,没有别的人,只有桌子上放着吃剩的饭盒。
我咳嗽一声,有些想喝水。
门被外面的人推开。
宗念那张矜贵带笑的俊脸拦困阳光,熠熠生光。
我眯眯眼,觉得光芒有些刺眼。
总觉得他身上好像变了什么。
少年的身姿青葱朝阳,他走到床前,掐着我的脸颊,使我的双颊鼓起,笑意上涌,“脸上没肉了,不可爱。”
我举起手就要打掉他的手,直接导致液体倒灌了,血液回流了。
痛感弥漫,我还是没放下手。
只是没等我打下去他的手,他自己倒是松手了,虽然还笑着,笑意却浅了许多,“方知月,你想死?”
“你想?”我拔掉滞留针不冷不热刺回去。
“我看你想。”他拿过我手里的滞留针重新找到一条新的静脉血管,浓黑的睫毛长而卷翘在他眼睑下方投出一片漂亮的阴影。
等他扎好针,他的眼睛望进我的眼睛里,“你还是这么不怕疼。”
“是啊。”我嘴上云淡风轻,不躲不避,“你怎么在这?你不会监视我吧?”
他理直气壮,有理有据,“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扯笑,“追我这么紧,图谋不轨?”
宗念没有回答,毫不在意我轻佻的发问,他玉白的指尖挑起我散落的一缕头发,语气低沉,“你得罪人了。”
我稍微往后,致使我本来就松垮垮被他挑着的发丝从他暧昧不明的指尖滑落,笑不露齿,“宗念同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安安分分上学的高二学生,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势,上哪接触又哪敢得罪你口中的人?”
宗念笑意不达眼底,他的眼睛很黑,像是一潭终年不见阳光的深水,我看得分明,他眼中的我,表情竟与他相似至极。
我拉平嘴角,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开口,极具压迫性地弯腰靠近我,他的脸离我的脸只有几毫米,“方知月,你在玩下去,我不介意让你彻底坐实你现在的生活。”
这个威胁很有用。
我抬起眼,勾着唇,“这么肯下血本?”
阳光冰冷,没有温度。
他摁着我的肩膀,“你该清楚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压下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勉强笑笑,没有说话。
宗念敲打一番,也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出院后就不要再任性。”
他穿着白色的直筒裤,显得腿笔直修长,也显得人高大俊美,他凌乱不失美感的头发,一切那么恰到好处,他睨着我,居高临下十足,“早日康复。”
美好的祝福语。
多么美好。
只是太假了。
我笑着开口,“先别急着走,宗念同学。”
宗念住了脚步,想看看我要搞什么把戏。
我接受他目光的洗礼,指了指不远处的饮水机,“可以帮我倒杯水吗?”我说完又咳嗽两声,“多喝水,有助于早日出院。”
宗念没拒绝,用一次性杯子给我接了杯水,举到我面前,等我伸手拿。
我装模作样抬了抬没有输液的手,那只手像是煮熟瘫软的面条直不起来,我半点不好意思感觉没有,朝宗念笑笑,“能帮忙”
我话没说完,嘴边挨上了一次性杯子的杯檐。
宗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喝吧。”
他是不是在水里下毒了?
在我没看见的地方?
我惊诧想,他不应该转身就走,不给我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嘴上功夫逞逞能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