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皱眉,就知道这蠢儿媳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那可是周皇叔,皇帝最信任的兄弟,在周朝跺跺脚都抖三抖的,淳然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可能,更何况淳然还是妇人,你真是……哎,只怕是周王敬重太后,才会对淳然客气几分罢了。”
江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
王氏赶忙小心翼翼低下头,道:“这不是也没外人,儿媳才随便乱说的,您别当真都是我蠢,我蠢……不过,元哥儿以后可……”
“以后便就不要再提元哥儿了,只当咱们家压根就没这孩子,你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妾室的肚子吧,”江老夫人冷言一语。
王氏只觉遍体皆寒,亲孙子也可以舍弃吗?她仿佛第一次感受到这位婆母的冷血之处。
……
而忠勇侯府的消息,也是藏不住的,加上今日浓烟滚滚的大火,更是为此事添加了不少的谈资。
不过也正如沈淳然与江老夫人预料的那样一般,世人只笑话江烨不会处理事情,调和不了妻妾的矛盾,才会酿成今日的灾祸。
丝毫不会有人觉的江烨婚前养外室错了,私生子,就更是没错了,好歹也是延续了香火,那诰命正妻再厉害,也没生出个嫡子啊。
甚至有人怀疑沈淳然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才会逼得江烨外头有了孩子。
荒谬的世界。
荒谬的价值人伦。
人人只知一味的宣泄自己,口诛笔伐,丝毫不会顾及当事人的死活,尤其那女人的死活。
好在沈淳然心脏大,不然深夜三尺白绫,又寻谁说理去。
此事自然也传入了新婚的江云耳中,婚礼才刚结束,消息就传来了,立刻在张家的婚宴上传开了。
有好事者便笑张盛:“瞧瞧,刚娶的新嫁娘,就砸手里了吧,想不到忠勇侯府竟是这样的无耻之人,趁着还没入洞房,退回去还来得及……”
来人还没说完,张盛一个大嘴巴打了上去。
骂道:“你吃酒吃多了,胡言乱语什么,忠勇侯府那窝怂与我家夫人什么关系?你若再胡言,别怪我张盛对你不客气……”
“张盛,给你脸的是吧,还敢蹬鼻子上脸,老子来参加你的婚宴,也是给足你脸面了,怎么,还敢来横的,我就把话放在这,忠勇侯府那样缺德人家,养出的女儿也不会好,当心来给你也戴一顶绿帽子……”
“妈的,老子也是给你脸了……”
说着,张盛就与那人打了起来,别看是文弱书生,这撒起泼来竟是相当厉害。
那人立刻脸上被挠了好几个血印子,当然,张盛脸上也挂了彩,可依旧不肯放过那人,张牙舞爪的。
“别打了,别打了……”
“像什么样子,有辱斯文……”
“斯文你个球……”
“好了好了,赵兄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兄疯起来狗都敢咬,你这是何必呢……”
众人拉架的拉架,劝和的劝和。
不过那劝和的人,到不是骂张盛呢,张盛早年间的确有个绰号,叫疯狗,他平日看着谦卑有礼,一副寒门学子的乖巧样子。
可他一旦记仇了,那是有仇必报,跟疯狗似的缠着你。
所以很多人对张盛是又瞧不上,又有些惧怕,今日姓赵的也是喝了酒,没了分寸才敢开他玩笑的。
“行了行了,别打了,喝完了,喝完了,还不快送新郎官入洞房,抬着快……”
最终张盛几乎是被扛着去了新房,不过这张盛到底也没喝醉,一到新房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行了我一个人进去吧,你们都散了吧。”
“废话,你不一个人进去,还要我们一起跟你进去……”
“滚。”
一伙人开着玩笑,闹闹哄哄的方才散了去,张盛推门而去,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新嫁娘的身边。
重新倒了合衾酒,才摘下盖头,第一眼先是被江云头冠上的珍珠给晃了一下,口中喃喃:“真亮。”
随机又被江云厚重的妆容给下了一跳,“真厚。”
“你说什么?”
江云坐的腿都麻了,就听到这么一句,然后发现张盛脸上挂彩了,其实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多少能听到。
毕竟掌家的房子,太小了。
“没事,我想说夫人真美,”张盛借着酒意,赶忙讨好了一句。
江云微微害羞,还是道:“美什么,脸上糊了腻子,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那好办,我去打水,你洗洗干净就好了。”
“可是我听嬷嬷说,新婚不让洗脸……”
“那多遭罪啊,不行。”
说着,张盛就去打水了,待脸上的妆容洗干净,头上繁琐的头冠摘下,立刻便露出了下面的清秀美人。
张盛不是肤浅之人,她看重江云,一来是江云性格好,二来,便是江云是有才华的女子。
是他心中的妻子人选。
“看吧,我没说错,你果然是个美人。”
江云撇过去头去:“才不是,与我嫂嫂比,我不过如此的。”
“谁要跟她比,我就喜欢你。”
想起那日张盛送她的字画词,虽然后来知道,张盛多半是气江怜的,不过还是很珍惜,此刻听到这样的话,想起外面张盛的维护之情。
江云由衷的道:“我也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张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反而搞的有些懵了,都不知怎么回答了,只看着江云笑。
红烛燃了一夜,张家一片喜庆。
……
而忠勇侯府这边,就要用愁云惨雾来形容了。
不过愁的是旁人,不是沈淳然,她睡下后没多久。
忠勇侯府的后院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闻讯赶来的慕容鸢师父,莲说夫人,她才离开几日。
两个徒弟就已经混成这副鬼样子了吗?
一个被打入了刑部大牢。
一个被折磨的皮开肉绽,自己到底教出两个什么东西,连个无知夫人都斗不过,气死她了。
“鸢儿,鸢儿……”
慕容鸢此刻裹着破旧的麻布,已经烧的浑浑噩噩了,口中还在念叨:“救,救救元哥儿,元哥儿……”
莲说夫人心如刀绞,“你这孩子,师父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