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了两道黑影,城门口刚刚还抱怨的打更人看得清楚,是一个看不清性别样貌的人,牵着一匹裹着头的马。
那人头发间粘着黄沙,身上衣服但凡有褶皱的地方,也都堆满的沙子。
这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上去很是脏乱,但打更人还是能看出着布料略微不凡。
终于是靠近了城门,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布置,这城门口的范围内似乎都没有大的风沙。
来人牵着马停在城门口,整理衣服,抖落身上的沙尘,同时也将马儿头上的罩子取下来,马背上还驮着两片巨大的壳儿。
他旁若无人的整理完之后,才从背囊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竹木令牌递给城门口的打更人。
“灵剑派云奕,路过此地。”
云奕出现之后的所有动作都落在守在城门口的打更人眼里,他们的已经警惕的状态,见对方没有过激动作,又自报家门,当即松了口气。
毕竟这茫茫大漠,这地方几乎是看不到人的。
那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曲奈何,伸手接过云奕递来的东西。
“令牌是真的。”她轻轻的说了句,是说给其他同僚听的。
曲奈何将令牌又递了回去,上下打量一番。
“兄弟看上去年轻,云州又在帝国南面,你怎么会从这个方向,从沙漠里过来,还没有御剑飞行。”
这是正常的盘问,哪怕令牌是真的,也不能忽视其中的疑点,毕竟这沙漠中的小城,是魏国留在沙漠中的一根钉子,也是前哨,军事属性更强一些。
云奕年轻的外表很具有迷惑性,可惜了脸上有道疤,不然能一直装作一个“小绵羊”。
“之前门中有所任务,去了趟云州最西面的宜城,再后来有些事情,去雨州的路上,在雨州的山林中被偷袭,毁了途遥剑,这才无奈,徒步往这边走的。”
他简洁的将自己的路程描述了一遍,不过是隐去了些细节罢了。
曲奈何作为官府衙门的打更人,调查、逮捕、审讯当然也是看家本领,当场就听出云奕没有交代完全。
她盯着云奕的眼睛,朝着他背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背上的剑,拿来看看。”
并且她纤细的手指,缓缓摸在腰间的铜锣上。
这动作没有瞒着云奕,更像是有意让他看清自己的动作。
这里的打更人跟别处的似乎不太一样,但那铜锣却没有什么不同,云奕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他将背上的长歌剑带着剑鞘取下,并递了过去。
看云奕这么配合,曲奈何接过长歌剑,手腕用力。
噌,利刃出鞘。
接着云奕感受空气中的灵气开始有规律的波动,而这种现象的源头,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子。
虽然他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但仍是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同时体内的灵气开始游走。
也只是短暂的片刻,异动消失,曲奈何将长歌剑又插回剑鞘,并还给了云奕,同时朝着城门处挥挥手。
“放行!”
接过灵剑背回背上,便又听见曲奈何清冷的声音传来:“城内夜里宵禁,不要在城内惹事,否则军法处罚,如若没事,早些离开这里。”
云奕抱拳道:“多谢。”
然后他牵着马,慢慢越过曲奈何,穿过城门,走了进去。
在城外远处的时候,到处都是风沙,视野严重受限,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这边有建筑的黑影。
地图上也没有此处城池的标注,云奕还以为又是幻觉,甚至都叫醒了在他怀里安心睡觉的不听,得知前面有人类踪迹,或许是一座城池的消失时,云奕乐开了花。
哪知走进城内才发现,这哪里是一座城池,最多也就算是砌有城墙的,一处小镇子。
沙漠中的城内,破天荒的没有风沙,城内一眼几乎都看到了尽头。
城内几乎是没有石砖,甚至土砖建筑,都是军营内那种驻扎的营帐,甚至还有军队的踪影。
这里面也没有穿着普通的人,不是差服,就是军装,还有些人的衣服,看上去像是官服。
城内还是有一些低矮的建筑,看上去非土非砖的,不知是什么材质。
他走过去也没人阻拦,靠近一看,只见门前写着两个大字——驿站。
原来是官府的地方。
他将马系在门口,自己先走了进去。
前台是一个中年女子,虽是深秋,但这沙漠中又干又热。
她穿着长裙,领口开的深,露出雪白的脖子,手里轻轻摇晃着羽扇。
感受到余光里有人影,她这才抬起头,看见进来的云奕。
“这里倒是少有人来,小兄弟是打哪来的?”
她妩媚诱人的声音,穿过云奕的耳朵,他全身只觉得一阵酥软,险些站不住脚。
当即也反应过来,这声音里有精神力的干预,不然怎么会影响到一个修行者。
这里既然是大魏官方的驿站,这女子肯定也是官府的人。
他轻轻的敲了敲前台的桌子,道:“云州灵剑派,云奕,我需要在这里待一天。”
见他竟然没有失态,女子略微惊讶。
“竟然是云州灵剑派的道长,黄金一两。”女子笑盈盈的说着,右手中的扇子没停,左手又轻轻撩动自己的衣服。
云奕的喉咙上下动了动,咽了咽口水,赶紧从怀里摸着钱袋,拿出一两黄金放在桌上。
“去吧,左手边第一间。”女子收了黄金,将一把钥匙放在原处。
“门外的马?”云奕拿过钥匙,目光没看女子,开口问道。
女子没再做什么动作,又靠在桌旁,回应道:“会有人照料的。”
没了顾虑,云奕便拿着钥匙先走出驿站,卸下马儿背上的东西,扛在肩上回到了自己房间。
屋内的陈列比较普通,还不如青城的“好客再来”客栈,收费也是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了。
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听也被抖落出来,它不满的朝着云奕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又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最后只发出一声表达气愤的“喵!”
只是看了不听一眼,云奕将衣服仍在一旁,穿着白色贴身内衬,推开门,朝着外面喊道:“老板,这里有水吗?”
“有啊,就在你桌上。”
前面传来女子的声音,明明距离也算近,传过来怎么也是要叫嚷着说的,但是这声音仍然是那种轻飘飘的,很随意的,却又十分的清晰。
桌上的水他进屋就看得到,所以赶紧补充道“我是说能够洗澡的水,有吗?”
“在这沙漠了,有得喝就不错了,还想洗澡。”女子咯咯的笑声传来,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幽怨。
既然没有水洗澡,云奕也只能作罢,将自己脱光,衣服都挂在屋内。
盘膝而坐,手掌自然伸开放在膝盖,手心朝上,灵气汇聚,在屋内开始沿着固定的轨迹游走。
拍打自己的皮肤,拍打挂着的衣衫,那些不容易清理的沙尘被拍打下来。
不听趴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免得被沙沙尘弄脏了毛发,同时盯着云奕的身体,心里有些得意。
“多亏了我的《吞星纳月》,才让这小子平凡的根骨,有这样的修行进度。”
前台的女子也感受到了,只是抬了抬眼皮。
云奕在这驿站里休息了这半天一夜,可惜这里也不提供餐食,但好在还提供饮用的水。
天微微亮云奕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穿上昨天“清洗”干净的衣服,知道这里没有风沙,不听也不情愿待在他怀里,而是难得的又站在他的肩头。
他走到前台,那女子一如既往的靠在那里,云奕似乎有种她的姿势和来时一模一样的错觉。
将钥匙放在台上,他朝着屋外走去,门外没有自己的马儿,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屋内传来。
“去北城门东侧,找一个叫秋止殇的铜锣,马在他那儿。”
城内很小,云奕也很快来到北城门,他看见东侧有马厩,找了个人礼貌的询问秋止殇在哪。
那人穿着军服,倒是警惕的看着云奕,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名打更人之后,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真的去找那个打更人以后才离开。
“你就是秋止殇,秋铜锣吧。”云奕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那名打更人先是看了眼他肩上的不听,随后看着他道:“来牵马是吧。”
“是的。”
秋止殇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落在云奕眼中让他顿时心头一紧,暗道:“不会要出事儿吧。”
“现在有这么个情况,有人看上了你的马,并且把它牵走了,你看。”说着,秋止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云奕继续道:“要不你在这马厩里再挑一匹,那人说随便你选,两只也可以。”
云奕顿时脸色一沉,那马儿之前喝过「蜃」煮的汤,还吃过些肉,体质肯定是普通马儿比不过的,给多少普通骏马他都不会换。
“我的马现在在哪?”云奕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波动。
他没有朝着铜锣秋止殇发作,先不说自己真的能否打过对方,他也看出这件事情对方应该也做不了主。
“在那边的校场。”秋止殇稍作犹豫,指了指一个方向。
“校场。”云奕没做停留,背着长歌剑和那两个蚌壳,快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抵达校场的时候就看见,校场上已经有了许多人围在那里,他们穿着统一的军服,而马儿毕竟高大,一眼就看见人群围着的是它。
呜呜。
起风了,在这城内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环顾四周,寻找异样的源头,自然而然的就看见的校场外站着的云奕。
人群慢慢散开,靠近,露出了站在最里面的那个人。
那人的衣着和其他人不同,云奕能够看得出,他不是兵,是将,并且的肩上带着的图案有些特殊。
他身材高大,臂膀宽厚,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软甲下肌肉的那种爆发力,并且云奕能感觉到他也是个修行者。
那人看见云奕先是一愣,接着应该是想到了,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这匹良驹是你的?”
“是。”云奕冷冷地只回应了一个字,很是简洁。
人群中有些士兵似乎不满他的态度,有几人甚至有撸袖子要上来的动作。
哒,哒。
那人的战靴在地上踩过,发出声响,士兵们也都安分的待着没有妄动。
他慢慢走向云奕,云奕似乎能感觉像是一只深山里的黑熊靠近。
在云奕一丈外的位置停下。
“马厩里的马你可以随意挑选,一匹还是两匹都可以,那些都是精挑细选后的战马,还你这匹,如何?”
云奕没有搭话,直接摇了摇头。
“你还想要什么,可以提。”那男子又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气势更甚,颇有不把这马留下来,誓不罢休的意思。
云奕依旧摇头,全然不理会对方,那马儿也是发现了云奕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伐,蹄哒蹄哒的,很快就跑到云奕的身边。
他摸了摸马的下巴,安抚着它,然后牵着缰绳。
“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慢着!”眼看云奕就要离开,那人声音低沉。
“小兄弟,我不想以势压人,但你这马儿在我这里吃了不少精饲料,你总要付钱吧。”
“多少?”
“黄金十两。”
云奕听出来了,对方这是在为难自己,驿站一晚一两黄金,他空口无凭竟敢要十两。
看着周围都是身穿军服的士兵,他也知道不可能会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黄金十两我没有,我现在就要走,你要拦我吗?”
他一边说着,灵气的涌动变得激烈。
那人意识到的云奕的打算,冷喝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咻。
他如一只高大的黑熊,一瞬间就到了云奕的面前。
砰。
他的脚踩在云奕刚刚站着的地方,地上的石板裂开。
云奕也是料到对方会出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支撑下去,对方的身份就决定他的实力不会比自己弱,更何况在对方地盘上。
只要撑下去就行。
对方一击不中,立刻追击,每招每式都是狠手,不说要将他击毙当场,也是奔着打残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