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个时候要塞内没有更多的斥候,不清楚胡德强带领烈火军撤退的路线上是否有人马接应。
并且调动过来的人员还没有能就位,左将军也不在军中,这次算是错失了可以吞下三千烈火军和魏国圣人的机会。
他叹了口气,用手整理自己的铠甲和被高温烫乱的毛发。
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战斗到虚弱,在右将军的陪同下,撤回要塞。
轰隆轰隆。
近三千骑兵再次奔袭,魏国南境要塞上,斥候很快就将消息传了回去,等到胡德强带人马赶到的时候,大门刚好打开,烈火军鱼贯而入。
这支队伍纪律性很高,除了马蹄声、铠甲声和胯下战马粗犷的呼吸声,没有多余的嘈杂声音。
胡德强直奔大营,而烈火军的骑兵们,在千户的带领下,赶回军营。
听到殿外传来的动静,年长的边军元帅抬起头,正看见迈入殿中的胡德强。
他的目光自然落在的对方被布条缠绕起来的右臂,布条上都被渗出的鲜血染成了黑红色。
“你居然受伤了?”他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战果,满脸关心的问道。
胡德强爽朗的笑着,他摆摆左手。
“小事情,我已经是超凡的修行者,这种伤势明日就差不多恢复了,不足挂齿。”
他坐到元帅身旁的椅子上,直到元帅也坐回位置,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次出击,烈火军阵亡三人,伤了八人。”
轻轻的敲击椅子扶手,他露出思索的神情,继续道。
“南楚方面新集结的人马没有出场,在我们撤退的路上也没有出现追击,我想他们可能都是新征入伍的,没有什么战力。而且在我暴露出极大的破绽时候,战场上帮助王学的也只有右将军,却不见更有威胁的左将军的身影。”
“我能感觉到王学这次同样很想取我性命,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见左将军,我想他可能已经潜入我国境内了。”
胡德强也将对方斥候数量可能变少的线索,连同自己的推测猜想一并告诉了元帅。
南境元帅低着头,目光紧盯着面前的沙盘。
“西北方向是云州边境到雨州,你此前提到的异象就是在那个方向,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那里?”
“是的。”胡德强表情严肃,他也看向沙盘,继续道:“大帅你不是修行者,可能不清楚,那种动静我隔着老远,虽然不能感觉到详细,却也能模糊的感知到不是俗物,不是和成仙沾了些联系,就是远古以前的宝贝。”
“哦?那是不是说对你也有吸引?”
胡德强点点头:“那是当然,到了我这种修为,能让我动心的也就只有——成仙,可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真实有效的信息。”
“将消息传给云州牧和雨州牧,同时也要汇报给帝都。”元帅吩咐道。
“你好好修养,趁着对方缺少一名大将的情况,咱这段时间去他们那里练练兵,给他们加加压力。”
胡德强离开大营大殿,这种传消息的工作当然不用他亲自去,多少路消息,又是真真假假的,都交给元帅安排去了,他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回到自己的府上,其实也就是边塞简单的院落,门口有两名士兵站岗,不是为了保护胡德强,而是为了照看院子。
他走进屋内,坐在地上的蒲团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东西。
这是一面青铜镜,样子和之前云奕遇到的铁头手中的青铜镜很像,却又有许多地方不同。
差别最大的,就是这个青铜镜的中间,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小碎片,像是从什么地方上掉落下的残缺。
胡德强盘膝而坐,右手轻轻托着青铜镜在手掌中,左手变换多种指诀,闭眼口中轻声念动咒语。
突然间,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面前是一片深灰色的景色。
没有边际,没有光线,但是能看到自己的身躯,不是漆黑一片。
在这里等待了片刻,紧接着这片空间内,又接连闪动四次,又有四道身影出现在这片空间里。
现在这个空间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白袍老人;一位身着笼罩全身斗篷,兜帽盖着看不清样貌的人;一位身穿金色战甲,威风凛凛的中年男子;还有一名身穿天蓝色长裙,头顶双角的冷艳女子。
白袍老者挥挥手,一片虚无的空间里瞬间出现了一张圆桌和五把椅子。
老者抬抬手,缓缓开口:“诸位请坐吧。”
五人刚刚落座,咚咚咚,金甲男子用手指在桌上敲响。
“火狗,你叫大家来有什么事,要是说不出来个一二三,我去南境揍你一顿!”
胡德强没有理会叫嚣的金甲男子,自己比对方修行时间短,此前的几次交手也仅仅是落了下风,对于没有打趴下自己的,对方一直耿耿于怀。
他看向白袍老者,饶有兴致的问道:“南楚有一伙儿人潜入国内了,领头的应该是南楚王学麾下左将军。”
“就这些军情?”面对胡德强的无视,男子拍了拍桌子。
“前些日子雨州方向天生异象,我这里靠的近,能够感知到带了些‘仙气’,不知道太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消息,都是大魏的人,就别藏着掖着了。”
这句话将其他人的目光都拉到白袍老者身上。
“嘿嘿。”老者咧嘴一笑,缓缓回应道:“确实是有‘仙气’,不过老朽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太虚镜给的预示也是模棱两可。”
桌上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太虚境无需镇守边疆,这次南楚活动我南境已经将信息送去皇城,雨州的事情还是你们去负责更合适。”胡德强没有追问消息,而是将南境的处理如实告知。
“就交给我们吧。”老者也是点点头。
胡德强没有再说什么,在虚空转身就消散了身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仍在院中屋内的蒲团上坐着,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嘴角微微上扬,自己离不开南境,最有可能得到东西的,非太虚境莫属,所以他要将消息直接传递给其他三人,还要送给帝都的皇帝。
看着胡德强离开,其他三人也没有继续询问白袍老者的意思,也都相继离开。
太虚境内,老者缓缓睁开眼,像是刚刚睡了一觉,他勾了勾手指。
没过一会儿,就一男一女两人出现在老者面前。
两人鞠躬行礼,说道:“师父。”
“龙潜,良月。”老者看着两人,又抬眼看向太虚境内的远处风景。
“前些日子,你们师兄商吕应该已经去查‘仙器’异象的情况,现在南楚也有人进入魏国境内,领头的来者修为在十一骨境的程度,你们二人速去雨州,把这些老鼠揪出来。”
两人领命离开,而白袍老人则站起身来,苍老腐朽的身体内,似乎还有一股生机勃勃的东西。
叹了口气,表情上看不出悲喜,又挪动了个位置,再次坐下,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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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些天的奔波,云奕已经骑马奔腾在了雷州境内。
随着自己越来越往西北方向前进,大地也开始逐渐变得荒芜。
厚实的泥土,葱翠的山林,都成了过去的景色,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绿油油的草地渐渐消失,开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棵低矮的灌木丛。
纵使是这种灌木丛,也是少有绿色,若非断口处还有一些湿润的水分,还以为是枯死的树枝倒在地上。
不时会刮起大风,方向不定,还卷起一阵阵的沙土。
不听已经躲在云奕的怀里不肯出来,云奕的头上、身上,也满是尘沙。
雷州境内也不全是沙漠,再往北多走一些,就能离开这鬼地方。
如果沿着沙漠直接往西走,那么就可能跑到魏国西面的国家,谟的境内。
不过在沙漠的范围内,无论是行军还是商贸,都是极为不便的,所以多数时候雷州边境的冲突,都发生在雷州北部地方。
可惜这一望无际的沙漠啊,到处都是金黄色的沙子,除了早上和傍晚的时候能辨别一下方向,正午和夜里,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彻底不知道东南西北在哪儿。
不过沙海中正午和夜里的温度相差也是极大,并且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适合赶路。
云奕也就难免的,早上赶路,温度升起之前,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下一个早晨,这不免拖慢了他的行程。
“呜呜呜。”不听在云奕怀里蠕动,费了半天劲儿,才将自己的小鼻子和嘴巴露出一些。
“我们还要在这个鬼天气里走多久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人间美食了!”它的脑袋还在云奕衣服里,不过已经足够说清自己的抱怨了。
云奕晃了晃手里的水袋,这是最后一袋了,也没有剩下多少,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地图上标注的绿洲,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路线偏移了。
不过他没有将这个情况告诉不听,而是轻松的打趣儿道:“不听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吗?这里可是一片沙海啊,猫不都应该喜欢这个地方吗?一个巨大的随处可用的卫生间。”
“我是猫,又不是普通的猫,哪来的这种庸俗的喜好。”不听嘟囔着又缩了回去。
没有水源,胯下的马儿也坚持不了多久,在这松软的沙子上,马的行进速度也是有限的,赶路的时间不多,速度还被限制,云奕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要是途遥剑在就好了。”他忍住没有叹气,只是轻声的说了句。
温度又要升高了,在这附近找了找,总算找到了一些大型的灌木丛,他带着马儿过去,将背囊中的布袋撑开罩在灌木丛上。
马儿也是很熟练的,俯身在灌木丛间,然后云奕也钻了进去,用布袋给自己罩出一片阴凉的地方。
“还是有钱人家的布料好呀。”他在心里感叹道
运转吐纳术牵动灵气,沙漠中的灵气都带着一股炙热暴躁的感觉,不过灵气对身体的滋润还是有效的,他引动灵气滋润自己和一旁的马儿,这也是他能够在每天只消耗一少部分水的情况下,还能走这么远的原因。
“不听,这种环境中,你的精神力能够探查多远。”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怀里又是一阵蠕动,不听将脑袋伸了出来。
它看了一眼云奕,又往外的沙漠中看了看,说道:“如果就沿着一个方向使劲延伸,七里内应该可以。”
“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云奕继续问道。
“两个时辰。”不听清楚自己的极限,精神力耗尽起码需要两个时辰才能恢复。
云奕眼前一亮,现在距离下次出发,估计要七八个时辰。
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因为缺水都有些干裂的嘴唇,有些兴奋的说道:“往那个方向,你用精神力勘察一下,看看有没有水源。”
不听看着有些惨兮兮的云奕,瘪了瘪嘴。
接着云奕就看见不听本来竖起的双眼,瞳孔开始扩散变大,要是不这双眼睛还是水灵灵又有神采的样子,都会让人以为它仙逝了。
等待总是痛苦的,此刻的云奕都没有心情修行,就在一旁紧紧盯着不听,想要在它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得到那个方向的情报。
一旁的马儿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有些蔫儿了,萎靡的模样。
就在云奕的目光都有些涣散,突然看见不听的头往后一仰,他知道这是已经结束了。
“有什么收获?”他赶紧开口询问道。
不听想了想,在脑海中回忆刚刚探查的情形。
“比我预估的要更远一些,我的精神力探出去十里远。”
在云奕期待的目光中,它略带着遗憾的表情道:“可惜也没有观察到任何水源。”
闻言他眉头皱在一起,哪知不听又露出坏笑。
“不过在我精神力探查到的末端,我‘看到’了更多的灌木丛。”
更多灌木丛,他知道这意味着,那个方向上有水源。
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下了,自己也是沉沉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