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猫会说话?”项家老爷像是个满怀好奇心的孩子。
“是的,虽然感觉不到什么妖气,也感觉不到灵气波动,但它确实会说话,我曾经问大舅妖怪都是什么样子的,大舅也只是简单的跟我说起过,它是能够修行的精怪,吞吐天地间的灵气磨练自身,最终的目的便是褪去兽身,化作和人一般无二的存在;到了这个境界的,都是不得了的修为。”
项健有些无奈,却也不完全了解,只能将自己知道的解释了一遍。
“不过这只猫有些特殊,能够口吐人言倒是比较奇特。”
不听还没有醒来,项家老爷有些遗憾,只能事后再考虑。
他转身坐在云奕面前的椅子上,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
长相实在是普通,脸上的五官没有特点,就是那道疤吸引人眼球,他没能从外貌上看出端倪。
项健见状,作势要上前使些手段叫醒云奕,被项家老爷伸手阻止,此时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所以他保留着善意。
“也只是再等一会儿罢了,只是这孩子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如果是云家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一支的。”项家老爷情绪已经平静,思考着以前的种种,带着些惆怅说道。
项健也就依着自己老爹的打算,安静地站在他的旁边等候。
屋内只有三人细微地呼吸声,项健也没有不耐烦的表情,时不时的观察自己的老爹的状态,生怕他在这里累倒了。
嗯~。
云奕发出轻轻的呻吟,项家老爷眼前一亮,死死盯着他。
缓缓睁开眼睛,屋内的光线比较昏暗,很快就能适应,只是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迷糊的状态。
他甩了甩脑袋,又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注意到面前有两道身影。
眯了眯眼仔细看去,一旁站着的就是项健,而他身前的一位坐在这里的男子,却是没有见过的人,看模样也不是他在衙门的那个大舅。
这个人年纪看上有些难以琢磨,头发斑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模样看上去精干也不算衰老,就是外在气质有些暮气沉沉。
云奕没有先开口说话,能坐在这里让项健站着,这个男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为了不让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出内心想法和情绪波动,他仰起头又闭上眼睛深呼吸。
见他醒来,却没等来他的开口,项家老爷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倒是很镇定冷静,我听健儿说,你是从云州来的,令尊如何称呼。”
“项健的父亲,项府老爷。”云奕虽然没有睁眼,但是精神一凛。
短暂思考,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家父名讳孙富贵。”
项家老爷皱起眉头,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他继续开口问道:“我听健儿说,你一直在解释是个误会,就目前来看,项家和你不一定是敌人,你也不姓孙,何必随便找个名字来诓骗我。”
云奕眯着眼趁机偷瞄房间的情况,因为是仰着头的,屋里光线又不太清晰,所以没有被发现。
“这我倒是没有骗你,我父母死得早,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孙老爷是我义父,对我有再造之恩。”
他边说着话拖延对方,边思考逃脱的方法和可能。
“那这样吧,我开门见山。”说着,项家老爷朝着项健摊开手。
项健将小玉牌轻轻放在他的手中。
项家老爷五指握着玉牌边框,递到云奕面前,说道:“我想问问,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云奕心头一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朝着前方看去,那男人手中正握着云栋爷爷留下的山庄玉牌。
他还抱有一丝幻想,低头才注意到自己上身的衣衫被扯破,那玉牌确实是从这里拿走的。
此刻的他只觉得通体冰凉,一股寒气包裹着自己直接延伸到四肢百骸。
想随便这个理由,张开嘴此时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脑海中乱作一团,但是也突然明白了项健突然暴起,同自己交手的原因:《成仙图》、冀城罗家。
他强压着心中的波动,咬着牙后根,控制着自己尽量用清晰的话回答道:“这块玉牌,是我义父送给我的礼物。”
云奕的种种表现都被项家老爷看在眼里,自然也不相信他这般说辞。
“你姓云,在那个孙富贵收你做义子之前,你应该还有人陪伴照顾,不然你也应该随姓为孙。”
“如果只是云姓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但是配上这块牌子,就不免让人产生联想。”
他将身体前倾,在项健担心的目光中更靠近云奕一些。
被那种深邃又包含着睿智的眼神盯着,仿佛能看穿自己的一切伪装隐藏。
云奕吞了吞口水,声音带着些颤抖,更没有了此前那种从容,缓缓的说道:“项老爷说笑了,这块玉牌就是这么来的,我的姓氏也只是此前混街头巷尾的时候,被同行们随口取的。”
见他还是说着这些不疼不痒的话,项老爷重重的出了口鼻息。
“听健儿说,你对云山《成仙图》很感兴趣,想要去云罗山庄旧址看看?”他换了个话题,用着拉家常的语气说道。
屋内的气氛虽然仍是很沉重,但此刻也有稍微的缓和。
“是的,也是听了城里的说书人讲的故事,又碰巧得到了这块玉牌,不知真假有些好奇,就想着去看看。”云奕顺着对方的话接着说道。
“《成仙图》现在就在魏都皇城,灵剑派也是魏国名门,怎么不想着同师门一起去那里看看,反而打算去云罗山庄呢?”项老爷的话依旧平静而,却没有放松对云奕的观察。
双手被绑在背后,偷偷使劲竟无法挣脱,也无法调动灵气,甚至失去了对经脉和丹田内灵气的感知,好像自己彻底变成一名普通人一样。
他有些焦虑,惶恐与不安有些快隐藏不下去了,对于他来说此刻是无解之局。
项老爷的位置又挡住了他的视野,所以他从醒来开始,就没有看见不听的身影,孤立无援的状态让他眼中除了焦虑,还闪过一丝凶狠。
他下意识偷偷瞟了一眼面前的项老爷,想着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劫持对方。
哪知这短暂的表情和敌意,第一时间就被一旁谨慎的项健观察到了,两步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侧脸被踢出红印,嘴角也溜出一丝血迹。
“健儿!”项老爷呵斥了他一声。
带着一些歉意,朝着云奕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修为普通,这和我之前遇见的人都差远了,并且你的灵剑派的令牌也被证实是真的,我想我们应该不是敌人,你只需要真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手杖咚的一声杵在地面上,冷冷地说道:“除非,你不是云奕这个名字的主人,所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是你通过某种手段得来的,那么你可以继续隐瞒。”
“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的资历看上去一般,抹去你或许会有些麻烦,但终归是能够解决的。”
项老爷的语气依旧十分平淡正常,赤裸裸的威胁,说出来就像是朋友间的寒暄。
自己的长歌剑和白齿都不在身边,完全没有谈判和反抗的资本。
突然屋内传来一阵灵气波动,这波动来的很快,以至于三人都没时间反应。
砰。
项健察觉到了什么,刚刚侧身回头,就被一发气弹击中自己的。
此刻的身体姿态,被气弹击中失去平衡,往后退了两步。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屋内闪过一道黑影,等到项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听已经落在了项老爷的肩上,和之前挟持项燕一样,利爪抵着他的脖颈的动脉位置。
黑夜中的猫眼闪动着冷光,紧紧盯着项健。
看到不听没事,还稳住了局势,云奕长出了口气。
哪知项健一个转身就来到自己身后,仗着他更高大有力的身躯,将自己拎了起来。
他的大手从后面握住云奕的脖子,眼中带着厉色和一丝担忧。
“把我爹放了!”
一声暴喝在云奕耳边炸响。
这次不听可是有了防备,不管发生什么,根本不为所动。
“你先将云小子放了。”不听将利爪往前一抵,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听也是刚刚醒来,正巧听到他们的谈话,柔软的身躯轻松的挣脱了绑住它的绳索。
面前一老一少俩人,明显是项健的威胁更大一些,所以它想趁着没人注意,出手偷袭对方,只要项健失去行动能力,两人就有机会逃走。
可惜对方感觉十分敏锐,察觉到了灵气波动,它只能将威力不是最大化的气弹射向对方,然后趁乱劫持这个看上去更重要一些的老头儿。
项老爷虽然被劫持,但是已经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很有兴致的观察起了不听。
不过项健可不敢大意,他的另一只手心里都是冷汗。
眼见项健没有反应,不听再次前抵利爪,项老爷的脖子被刺破,流下一滴血珠。
“停!”项健立刻松开手,云奕勉强站在地上。
“把他的绳索解开。”不听只是停下自己的爪子,命令道。
项健压制着怒气,咬着牙,将云奕绑在身后的双手解放。
活动活动双手,云奕快步和身后的项健拉开距离,来到项老爷身旁。
不听看瞟了一眼云奕,然后依旧紧盯着项健,开口说道:“跑吗?”
项健当然知道不是在询问自己,形势反转之后,他也是在紧盯不听,企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可是那只猫妖没有一刻的松懈。
云奕摇了摇头,否认了它的提议,此刻的他是一肚子疑问。
“项老爷,我无意冒犯,之前的种种也都是误会,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你们貌似了解不少云罗山庄的信息,你们跟云罗山庄是什么关系。”
云奕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在尽量不暴露自己更多信息的情况下,想通过项老爷,企图多了解一些消息,他始终觉得项家对罗家的事情太敏感了。
“你不清楚我项家的来历?”项老爷听闻却有些惊讶,继续道:“是你的修为太低,接触不到高层的信息?”
“这你就别管,将你知道的关于云罗山庄的事情,如实说来。”
虽然云奕掩饰了在听到项老爷话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茫然,但是仍被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项老爷察觉到,此刻的他显得更加从容,似乎笃定了云奕的身份。
项老爷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接着他睁开眼缓缓开口。
“云罗山庄虽然在江湖中并不算是多大的势力,但是以走镖出身,在雷州仍是打拼下了不小的家业,同时因为庄主是乐善好施,善恶分明的人,所以在江湖中也是积攒了不少人脉,当然也有不少仇敌。”
“云罗山庄的建立,是在罗家家主闯出一番作为以后的事情,庄主与冀城城主关系十分要好,最后在他的盛情邀请之下,将罗家的核心,选在了冀城外的云山上。”
“这冀城城主,可是陆明?”听到此处,云奕不自觉地出声。
被打断的项老爷轻轻摇头,说道:“那个时候的冀城城主并不是陆明,陆明是三十年以前才就任的。”
“罗家核心?”云奕意识到了话中的信息。
“是的,罗家核心,事实上在外还有不少罗家人,这些合在一起才是云罗山庄的全部,也是他对雷州一直有影响力的关键。”
他看着项老爷,问道:“所以,你们是以前罗家在外的势力?”
项老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云罗山庄不止有罗家,还有一个云家,不过云家男丁大多会出去闯荡,不会留在山庄内,这是云家家主很早就和罗家家主商定好的。”
说着他眼中饱有深意的看着云奕。
“如果你真是云奕这个姓名的主人,又带着那块玉牌,那么我可以相信你不是我们的敌人。”
这句话已经是在变相承认他们和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能够解释之前项健的种种行为,如果他们是以前罗家在外的势力,那么对觊觎罗家的人有防备也是十分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