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军打扮的汉子,是最后一个离开地道,站在大殿之上的。
军装汉子甫一站定,一个瘦高的道人立时送过来一把椅子,毕恭毕敬地对军装汉子道“廖将军,请坐。”
大殿上又传来“轧、轧、轧”的响声。一个道人行到王灵官神像后面,启动机括,神像便慢慢复到原位,脸上表情威严地注视着大殿。
“玉阳子,清阳子。”大殿之上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道人道。
“ 道长, 有什么吩咐!” 两个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行出人众,对着白袍道人道。
白袍道人说道“你领众兄弟将斋堂的斋桌搬到大殿来,我们便在大殿之上议事。”
“是,道长!” 玉阳、清阳子答道。领着十几个道士去斋堂搬台凳桌椅去了。
白袍道人又道“坎阳子、离阳子、震阳子、兑阳子、你们师兄弟几个去斋厨,将一应食物料理,烹饪好,再到酒窖中取几坛好酒,一并送到大殿之上食用。”
这时,又有几个黑衣道士送上来几把掎子,请了一众不良人在大殿之中坐定。
十几个黑衣道人一起动作起来,搬桌子的,提凳子的,只几个来回,众人便在大殿之上搭起四张桌席来。
这边桌席刚刚搭好,那边就有人送上热水、热茶,招呼军装汉子和一众不良人入席食用。
大殿之上,三清殿中,李茂贞躲在神像后面。
大殿上一下子来了二、三十个人,殿中一时之间,热闹了起来。李茂贞躲在神像之后,自然看不见来者长相。只是听来者言语交谈,便知都是些男子无疑。
不一会儿,大殿之上便传来牛肉的香味,还有烤鸭的香味。一个鸭公叫似向声音响起“窖藏十年的泸州白酒来了。请各位开怀畅饮吧!”
白袍道人拍开酒封,说道“廖将军,涮牛肉时,我都喜欢来上一杯十年的泸州白酒,最是过瘾的。”
白袍道人这一席上,只坐了两个人,白袍道人和那被称作廖将军的军装汉子。
七个不良人坐在另一张桌席前,桌席位于下首。还有两张桌席是空的,桌上碗筷已摆放整齐。一众道士忙碌好了,自会前来入席。
廖将军端起酒杯,凑近鼻端闻了一闻,道“常春道人,你这酒确实是好酒,我只闻一闻,便是要醉倒了。” 说罢哈哈大笑。
常春道人也附和着笑道“廖将军若是欢喜,改天我叫玉阳子送几箱到府上去。”
廖将军道“我这是又喝又拿,怎么好意思!”
常春道人道“你这是哪里话来。我们都是老朋友啦。能孝敬你,那是我的福份。”
常春道人手端着酒杯,转身来到不良人席前。说道“傅侦缉,李捕头,尹番役,还有一众的不良兄弟,今日还得多亏兄弟们出力,才有这么大的进帐。我提议,待会多分一份给你们。如今,我们先干了杯中酒。” 常春道人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席上不良人也举杯相迎。
邻桌的廖将军也站起身来,举杯相敬,道“廖某人也敬各位不良同事一杯。”
忠武军和不良人都是为李唐服务的,这样论起来,双方也算是同事。
李茂贞藏在神像后面,一开始大殿上动静不大,她屏气凝息,以防被殿中诸人察觉。如今大殿上酒杯来、酒杯去,杯觥交错,酒酣耳热,自就不用再刻意掩饰行藏。
廖姓将军一开口说话,李茂贞便觉得耳熟。只是自己躲在神像之后,行偷听之为,自不能出去与他相见,心中又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此人。直到他大赞酒好之时,李茂贞心头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此人是谁。
此人姓廖,名立,是忠武八都军三都头王建军中的一名部将。廖立勇猛善战,于战略谋划上颇有心得,懂兵法,颇得王建器重,去年王建汉中兵败,李茂贞正好也在汉台福王府中,王建来跟福王借兵,廖力也在随行人员之中。李茂贞与他有一面之缘,有过几句说活。
廖立懂兵法,识谋划,这在三都军中人人都知道。
正常来说,有长处的人便会有短处。短处说白了,便是缺点。廖立也有缺点,他一好女色,二好贪杯。这在忠武军中人人尽知。 他不管在那行军打仗,有二件东西不可或缺:美人,美酒。
常春道人又回到桌上,一个黑衣道士端过来一个炉子,炉子小而巧,炉中几根木炭烧得正旺,炉上一口小锅,锅中早已凋制好的汤水翻滚着,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使人食欲大开。
黑衣道士小心的将炉子端上桌来,道了声“真人,将军慢用,汤卤已滚烫了!”说罢便去侍候不良人一桌了。
常春道人举起筷子,道“将军,涮牛肉最是要趁热,此时汤水开了,正是时候!”说罢,挟起一快牛肉,放到汤中涮了一个来回,然后挟起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廖立也举筷扶了一快牛肉,放入锅中涮了起来,口中却道“ 这酒肉虽是有了,却觉总不完美,今日夜深,又下不了山去。”
常春道人知他品性,他是无日不欢。便道“前两日玉阳子下山,迷了几个带上山来。现在还有二个是活的,其中一个十七,八年岁,应该还是个处的。我本来想留着自己用。如今廖将军来了 ,便让与你吧!”
廖将军脸上神色不动,心中却乐开了花。口中说道“真人客气了?”
常春道人道“将军客气啦。 此人能侍候你,倒是她的福份”
“玉阳子,你拿点食物到地窖中给那人食用,告诉她洗漱干净,今夜有贵宾要她侍候。客人一高兴,少不了他的好处。”
玉阳子此时正在席间喝酒,吃肉,听到常春道人吩咐,忙道“知道了,真人!”
玉阳子起身来到后厨,从厨中取了一些熟食,用食盒装好,用右手提着,左手执着一支火把,便朝道观的后山行去。
玉阳子到了后山,迈步走上朝东北方的小道上。行到一处叉角处,忽地停住,伸手在右边的树上按了一下,寂静的夜里传来“轧、轧、轧”的声音,当中慢慢裂开一缝隙,现出一个地道的入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