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晏弘拍了拍手,掌声响处,又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这次女子手中捧着的是一坛酒。酒坛漆黑,一个酒封却是红色的。女子将酒坛交与鹿晏弘,转身向席上众人福了一福,便即行开了。
鹿晏弘伸手接过酒坛, 对着席上众人哈哈一笑道“ 这坛汾酒听人家说已窖藏百年,今日难得几位贵客光临,咱们今日便来尝他一尝。” 说罢,揭去泥封,拔去木封,提起酒坛便给三人杯中倒满了酒。
方才木塞开处,众人只觉一股酒香馥郁而来,便似处子的体香一般迷离恍惚,叫人神往。此时再往杯中看去,只见酒液莹澈透明便如水晶,叫人竟不忍张口将它吞入腹中,似乎只是看看便已醉了。
鹿晏弘端起酒杯,三人也举杯相迎。
鹿晏弘口中说道“为我们的真诚合作,干杯!” 手上做了一个请酒的动作,一仰脖子喝完了杯中酒。
志山道人,范无刑几时见过如此美酒,没等杯字说完,却已将杯中酒干完。
吏有治偶尔也会唱点酒,只是酒量不大。不胜酒力。只将杯中汾酒浅尝了一点,只觉入口醇厚绵甜,回味悠久,韵味无穷。
志山道人不好色,却好酒,每日里都要喝上二杯。可怜活了四、五十年,似今日里这般美酒生平却从未喝过。此时一杯汾酒下肚,酒瘾忽的就上来了。眼见鹿晏弘并不着急添酒,只是招呼众人吃菜,心中不由得着急起来。
志山道人口中说道“鹿将军,我也来敬你一杯。” 说罢,径直从鹿晏弘面前取过酒坛,便给众人杯中倒起酒来。
“ 祝鹿将军官运亨通。也为我们的精诚合作干杯。” 话音未落,志山道人连个请酒的手势都来不及做,一杯酒已经见底了。还待提坛来倒,酒坛此时已被坐在右侧的范无刑取了过去。
范无刑将众人杯中之酒添满,举杯也来致祝酒辞“ 我也来祝福鹿将军官运亨通,财运亨通,万事亨通。” 他倒是斯文些,还未忘记给众人请酒。只见他左手衣袂护于口鼻处,右手端着酒杯,穿过左手?底凑近嘴来。旁人从外边便看不到他喝酒的样子。
范无刑将酒坛交与吏有治,道“吏真人,你也来敬鹿将军一杯吧!”范无刑见吏有治虽年逾四十,但一眼看去体态丰盈,容颜俏丽,竟不由得意乱起来。
吏有治伸手接过酒坛,一向清冷忧郁的眼神此时竟现出妩媚来,妩媚得就像把刀,不经意间既透出一丝杀气来。
只见她伸手抹了抹坛口,擦拭方才倒酒泼溅在坛口四周的残酒,她也不着急往众人杯中斟酒,倒是先致起祝酒词来“ 我也祝鹿将军官运亨通,官儿是越做越大。” 边说边将三人杯中酒倒满,临到最后,才将自己杯中酒添上。
吏有治双手捧看酒杯,端在胸前,口中说了声“各位,请啦。”
吏有治这一杯倒是一干而尽,眼见范无刑,志山道士也干尽杯中酒,吏有治嘴角掠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鹿晏弘举杯待饮,忽的师爷行近,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鹿晏弘脸上神色大变。只听得他对师爷说道“你命忠武军立即集结,先到四处险要关口设卡把守。”
眼见鹿晏弘放下手中酒杯,却与三人说起话来。吏有治眼中现出失望的神色。
鹿晏弘道“刚才探子来报,说温江、万春一带出现许多生人面孔,我命手下前去查探清楚。” 鹿晏弘嘴上说的轻巧,眼中神情却很凝重。此时他心中有事,竟忘了杯中还有酒未尽。
志山道人酒意渐浓,催促道“吏真人,还不快将酒杯满上。”
吏有治淡淡说道“这一杯就足够啦。你今后再不会有酒瘾啦!”
志山道人听了大奇,心想:世上又有什么好酒,一杯便能解了自己将近三十年的酒瘾。不禁抬头看向吏有治,心中倒想她说得明白些。不想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大惊,手中酒杯也自手中摔落地上,一只蓝田玉制成的酒杯就此了帐啦。
吏有治一张脸不知何时已变成绿色,她本就身穿一袭绿色道袍,此时一身皆绿,倒似一尊玉观音一般。
志山道人再转头看向范无刑。此时范无刑正也回头来看志山道人。两人一照面,不由得同时惊呼起来“你的脸怎么也是绿色的!”
志山道长一张歪嘴的丑脸,范无刑一张色眯眯的老脸此时皆变的碧绿的,便如菜园里的芹菜一样碧绿碧绿的。
两人一起抬眼看向鹿晏弘,只见他一张老谋深算,皮笑肉不笑的脸上并无异样。心中十分奇怪,他的脸色怎么没有变化。稍一思忖,方才明白其中原因。
志山道人忽地朝鹿晏弘扑了上去,要与他拼命。“鹿晏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下毒害我。” 情急之下,出手便是七伤掌绝招“七伤天地。”
范无刑从后面包抄过来,口中厉喝道“ 鹿晏弘快取解药来。” 右手已亮出一柄长剑,朝着鹿晏弘咽喉便扎了过去。口中还不忘朝吏有治招呼道“吏真人,快出手,我们合三人之力擒住此人,逼他交出解药。”
此时,殿中窜出几名黑衣蒙面人,护在鹿晏弘身周,抵住了二人攻势。
两人此时已剧毒攻心,攻势只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范、志两人只觉腹中巨痛,却那还能出力攻击别人。鹿晏弘此时就算站在他们跟前,他们也奈何不了鹿晏弘。
吏有治坐在席前,手中提着酒坛往杯中倒酒,正一个人喝得有滋有味。范无刑见状忙提配道“吏真人,酒中有毒!”
吏有治道“我自然知道酒中有毒。你们这次倒是错怪好人啦。”
吏有治碧绿的脸颊上现出得意的神情。道“毒是我下的 。与鹿晏弘并无关系!”
范无刑道“你倒酒时故意擦拭酒坛,却悄没声的将毒药放在酒水之中!”
吏有治道“是的。
志山道人道“ 只是可惜了这坛百年的好酒。” 只见他跄踉着行到吏有治身边,一把从她手中抢过酒坛,仰头咕咚咚喝起来。
吏有治道“道人倒识趣,这毒酒喝一口是死,喝一坛也是个死字而已!”!
鹿晏弘在一众蒙面人的保护下,又走近前来。道“吏真人,你何故要毒死自己呢?”
还没等吏有治开口回答。范无刑已接上话茬,说道“ 鹿晏弘你真糊涂。你要她带着你去剿灭他的心上人,她心中自是不愿。可是她若不从你,你便要剿灭他的师门。她心中也是不愿。”
范无刑腹中绞痛,此时说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拥兵十万,吏真人自知无法与你相抗,她只能以死相拒!”
吏无治叹道“ 只是你们两个倒枉送性命。你们在青城山下做了三个月的哨卡,熟悉上山之路及哨卡布置,若不将你们带走,留下终也是个祸患!”
鹿晏弘忽道“ 你宁死都不负龙王。龙王当年负你,你心底难道不恨他!”
吏有治道“ 我自是恨他。他要负我是他的事。只是今生我却不相负于他。”
范无刑道“你如此待龙王,龙王终是不知。倒是冤枉了你一世的深情!”
吏有治道“ 人是不知,但是天知道!”
志山道人一口气将坛中酒水喝干净,挥手将酒坛摔在地上。口中大呼痛快。转身便朝殿外行去。殿上也无兵将去阻他。
志山道人行得几步,身子摇晃,脚下踉跄。挣了几挣,扑通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