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礼离开后不久,老爷子就醒了过来。
只是神智已经彻底模糊,半睁着眼呆呆的看着上方,对于叶斐的殷切呼唤没有半点回应。
叶家小辈与一众律师寸步不离守在叶舒新病床边,无论心里有什么想法,面上个个都是孝子贤孙。
叶舒新又挺了半日,临傍晚时,精神状态突然好了许多。
他看见叶斐好生生的,紧紧抓着叶斐的手露出欣慰笑容。
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他的回光返照。
叶斐双眼含着泪水,“爷爷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帮您完成心愿,让叶氏成为浣城第一世家。”
“好好,有你在,我放心。”
叶舒新双眼异常明亮,他当场宣布名下股份皆由叶斐继承,环顾房间里所有人,视线在叶代霖身上停留,沉声。
“跪下。”
面对父亲的临终遗言,叶代霖面不改色屈膝,轻描淡写启声:“您说。”
叶舒新词严厉色:“我要你用虞听晚的往生轮回起誓,放弃名下叶氏财产,永不与阿斐作对,否则虞听晚堕入畜生道,再不为人!”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叶舒新偏心,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叶代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用可怕的眼神注视着叶舒新,双拳紧握不发一言。
叶舒新见叶代霖不说话,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下达命令。
“富全,去将虞听晚的坟墓掘了,挫骨、”
“我发誓。”
叶代霖打断叶舒新的话,一字一句,“我自愿放弃名下叶氏所有财产,永不与叶斐作对……”
随着叶代霖的话,叶舒新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嘴角噙着笑,再无任何遗憾。
尤棂的计划被叶舒新这招彻底打乱,心里都快气死了,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叶舒新,让他把好大孙一起带走。
“爷爷……”
叶斐哭得伤心欲绝,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般,纷纷嚎啕大哭,就连尤棂也装模作样掉了几滴眼泪。
唯有叶代霖,直挺挺跪在床前,没有一丝伤心的表情。
二十岁从父亲手中接过摇摇欲坠的叶家,二十二岁力挽狂澜让它在浣城重新站稳脚跟,迎着时代巨浪,在无数风风雨雨中将叶氏发展至如今凌驾于所有世家之上的庞然大物,叶家最传奇一任家主的人生就此落下帷幕。
叶斐与苏诗韵亲手为老爷子整理遗容,叶代霖则起身离开了,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老爷子让他发那样子的誓,确实也是在逼他与叶家一刀两断。
尤棂不顾别人的眼光,追上去,走在叶代霖身侧,仰脸看他。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前如何,以后便如何吧。”
叶代霖放缓步子配合尤棂行走的速度,他恢复了平常淡然自若的气场,用笑容掩饰所有情绪。
“我要离开这里了。”
“你要回巴伐利亚?”
尤棂蹙眉,叶代霖碍于誓言不会再与叶斐作对,叶斐却一定会对他赶尽杀绝,离开浣城,确实是叶代霖的最优选择。
叶代霖轻声叹息,“抱歉,让你失望了。”
他的失败,让尤棂报复叶斐的算盘落空。
至少明面上,他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
尤棂停下步子,她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叶斐的声音。
叶斐快步走向两人,不顾尤棂的抗拒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叶代霖。
“十二叔,我已经让律师起草股份转让协议,你要是没什么异议,最好可以今天就签署完毕。”
叶代霖机关算尽从一众股东手里拿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吧,到最后竟然全是给自己做的嫁衣。
叶代霖弯唇,“老爷子尸骨未寒便有你这个好孙子迫不及待帮他实现遗愿,他若泉下有知,定会向大哥夸耀你的体贴懂事。”
叶斐哪会听不出对方在嘲讽他吃相难看,但作为赢家,他不必跟败犬多言,皮笑肉不笑讲了几句风凉话,攥着尤棂的手腕大步离开。
尤棂跟得踉跄,她回头看向叶代霖,就见男人弯着唇眸色浅淡,一如她初见他时的温润无害。
叶斐并没有带尤棂回老爷子的卧室,而是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关上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你和他说什么了?”
尤棂甩开叶斐的手,揉着发疼腕骨,满眼讽刺。
“信誓旦旦说让我也出轨,结果我和别的男人随便讲几句话就受不了,这就是你求我原谅的诚意吗?”
叶斐听多尤棂说要出轨的话,心里反而不再那么难受。
尤棂越是口口声声,就越不会付出行动,所有言语都不过是她用来气自己的话罢了。
而这也证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