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代霖听尤棂询问,温声说明缘由。
“广盛区的地皮使用权有七成在傅合则手里,五年前便已着手拆迁重建之事,然而傅家近年经营不善,已无力支撑如此庞大的工程,只好忍痛出手,以贺寿的名义实为拍卖,也算多方共赢。”
尤棂得知众人是为了这桩事而来,若有所思点头。
看来这块蛋糕实在诱人,连陆家都想分一杯羹。
她看向陆斯礼所在的方向,意外与那面容冷峻的男人视线对上,微怔,露出客气礼貌的笑。
陆斯礼神色冷淡,只点点头算作回应。
尤棂知道陆斯礼天生就不是个平易近人的,对他的反应倒没什么不满。
如果他不是叶斐的好兄弟,她不是叶斐的妻子,他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傅奶奶象征性露了个面,今晚的重头戏便来了。
“今日是我母亲六十寿辰,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莅临寒舍,傅某感激不尽……”
傅合则站在台上说着场面话,尤棂的席位在最前列,右边便是从头至尾都没给过她好脸子看的秦封。
秦封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抠着创可贴边缘,余光瞥向隔着过道病弱绝美的女人,眯了眯眸子。
不多会儿,尤棂听到消息提示音。
她没理会,片刻后耳侧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开盖声。
打开又关上,一下接着一下,其主人的心情应该相当不耐烦。
尤棂看过去,见秦封停止开关打火机,转动齿轮点燃了火苗,猜出消息是他发的。
她收回目光,拿出手机,解锁后果然看见那行文字上面备注着秦封的名字。
【宴会结束在南边第二个红绿灯等着,我有话问你】
尤棂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爷爷让我和叶代霖一起回老宅】
秦封啧了声,【你没事跟他贴那么近干嘛,怎么,打算换个老公?】
尤棂面不改色敲字:
【我是他的女伴,不挨着他,难道贴着你吗】
【秦少爷有什么事在手机上说吧】
秦封撇撇嘴,不依不饶。
【那就现在去外面】
秦封态度非常强势,发完消息直接起身往外走。
尤棂极想翻个白眼,装模作样又玩了一会儿手机,而后才息屏,将身体倾向叶代霖。
“叔叔,我去趟洗手间。”
女子慵懒柔软的嗓音近在耳畔,馨香萦绕,让叶代霖有种不顾众人眼光将她按入怀中的冲动。
他压下心头躁动,轻念一个“好”字,看着尤棂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尤棂找到秦封时,他正叼着烟倚在露台围栏上,印着草莓的创可贴在衣领处若隐若现,从骨子里透出的嚣张劲儿不像肩负重担的顶级豪门继承人,反而像极了随时都会被人爆料塌房的神颜爱豆。
尤棂停在距离秦封不近不远的地方,露出恰到好处的浅笑。
“秦少爷,你想问我什么。”
秦封掐了烟随手扔进垃圾桶,盯着尤棂,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满。
“你怎么不告诉我叶斐是因为出车祸才不能回家的。”
如果早知道那狗东西成了植物人,他也能早点组局庆祝。
“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
尤棂语速不疾不徐,没有把秦封的怒气放在心上,见缝插针提醒他别忘了正事。
“如果秦少爷大费周章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询问这个,那您有时间不如多看看策划书,我还等着您的答复呢。”
“当然不是,老子才没那么多闲工夫操心他的事。”
秦封嗤笑,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终于正色。
“你的策划书我让投资部的人看了,他们建议投入三十亿,我可以做主加到五十亿,但我有条件。”
尤棂并没有因为秦封说可以投五十亿就喜形于色,气定神闲道:“你先说,我听听。”
秦封语不惊人死不休:“你把叶代森的骨灰弄出来给我。”
“嗯?”
尤棂听到秦封的要求,愣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还以为秦封会让她做商业间谍偷叶氏机密什么的……挖人家骨灰,这不缺德吗。
“嗯什么嗯,我就这一个条件,否则就像你之前说的十亿,多一毛钱都没有。”
尤棂看秦封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表情一言难尽。
“介意我问一下,你和叶斐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吗,怎么连他爸爸的骨灰都不放过。”
“这个与你无关,你只说答不答应就行了。”
秦封手指敲着护栏,看起来很是不耐烦。
尤棂眨眨眼睛,很快就在道德与五十亿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想想办法。”
“行,没你事了,回去吧。”
秦封摆手赶人,从兜里掏出烟盒,转身面对漫天繁星,看样子是打算再留一会儿。
尤棂也没旁的事,抬腿回去宴会厅。
秦封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抽出一支烟放进嘴巴里,点燃,白色烟雾随着风越飘越远。
秦女士最近更年期心情总不畅快,把那个负心人做成烟花炸掉让她开心开心。
可惜叶斐没死,不然就能把这对狗父子一起炸了。
尤棂转了个弯,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坚硬胸膛。
她嗅到对方身上的诱人香味,馋虫蠢蠢欲动,只不过在看清男人的脸后,就立刻掐灭所有心思,后退拉开距离。
有些人,招惹不得。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在这儿。”
“无碍。”
陆斯礼神色冷漠,他本就不苟言笑,再加上身影高大挺拔,与他对视的人心理极易产生巨大压力。
“阿斐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阿斐的身体状况还好,只是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多谢你的关心,他醒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尤棂嗓音温和,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叶斐并不经常带尤棂参加朋友聚会,就连叶斐这位最好的兄弟她也只见过寥寥几面而已。
说是熟人,前面还要加上‘陌生’这个形容词才贴切。
“嗯。”
陆斯礼点头,神情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波动,转过身体走向宴会厅。
尤棂不想无端惹来非议,便站在原地,想着待会儿再过去,却见男人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眸底装着让人看不懂的深色。
“你不走,是在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