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没有回答我,做错还是做对。
我也没有指望他回答。
“陈涵,小灿出去之前你们要不要回柳巷镇看看,毕竟今后就是故土难离了。”
陈涵笑着摇头,“二哥,你估计是忘记了,我们这些都不是柳巷镇的。”
“我,陈灿,长林,我们都是到处跑,哪个乡镇赶集,我们就往哪个乡镇跑,到处流传,先后遇到长林,常在哥,最后你收留我们在渔场。”
我一脸恍然,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们是柳巷镇的人。
“也没什么故土难离了,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没等我感慨他们几人的命运坎坷,一直安静坐在驾驶座的许刘闯手机响了。
电话那边,只传来杨君简短的两个字。
“来了。”
我收起懒散的心思,给陈涵使了一个眼色。
陈涵点点头,拿出电话开始给其他的人打电话。
这一次我几乎是带上了我手下所有能够做事的人。
按照设想,最先动起来的是黄瑾和大振,他们两个带着人,开的不是面包车,而是两辆小挂车。
由这两人将车队截断。
胡强云说过,这些客人不一般,非富即贵。
我不想因为办一个徐大伟,将这些客人弄死几个。
说实话,现在已经是2005年了。
这样办人,再大的大哥都多少会有些风险。
不像是九十年代初办个人那么简单。
至于能不能顺利将客人和徐大伟的人分开,那就是看命了。
看我的命也看那些客人的命。
不过随着车队进入视野,我的心算是放下了。
因为徐大伟这死玩意,弄了个新鲜东西。
一辆八米五的林肯城市加长礼宾车。
加长礼宾车,80年代开始在国外盛行,国内流行于2000年以后,他流行的时间并不长。
因为很多一线城市,不允许这种超过六米挂黄牌的汽车在市区上路。
这还真是个真正的稀罕物件,比我平时坐的凯雷德招摇得多。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客人是坐在什么车上。
不过在看到这辆长达八米五的林肯时,我心中打了一个突,抬手按在旁边正在不停打电话的陈涵肩膀上。
“出去做事的人,都把脸遮住,必须露面的事,尽量让手底下的人去做。”
陈涵愣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胡强云那句非富即贵,不仅没有夸大,反而是低调了。
这个加长的林肯,是让我真的拿不准。
按道理来说,这破几把礼宾车,大部分都是拿来走个排场,并不适合现在这种悄摸的行动。
这车里要真是个神仙,我们的身份露出来,多少是个麻烦。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尽量谨慎。
陈灿递过来一个头套,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双手套来。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现在越来越专业了昂。
带上手套和头套,感觉还行,这头套比几年前带着舒服。
车队从我们眼前过去的时候,藏在暗处的一辆小挂车猛然打开大灯,从路边冲了出去。
过道和现在大部分朋友熟知的高速不同,什么路况都有。
在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打头两辆车,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车。
除了居中的礼宾车,前后还各有两辆车,这应该就是徐大伟带的人。
这两小挂车,不知道是黄瑾还是大振指挥的,直接将前面的两辆车与中间的礼宾车隔断。
截开前面两辆车后,我和陈涵几乎是同时间将手探出车外,朝着那边开了两枪。
随着枪声响起,跟我们一起藏在暗处的车,都将车灯打开,压了上去。
让我意外的是,前面打头那两辆车,见到这种阵仗,居然没有选择跑。
反而是停下车,有人拉开车门想要下来,往后面的礼宾车跑去。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这礼宾车当中是什么人,居然让这些二流子冒着丢命的风险回过来。
我啧了一声,没有再去管,因为后面那两辆车同样被小挂车截住,开始有枪声响起。
现在,那礼宾车就暴露在我眼前。
前后的车都被挡住,它孤零零的暴露在中间。
有心算无心,不仅旁边有车杀出将车队截住,前后有车从前后冲出来,将被截停的车围住。
枪声一直在响,过了几分钟后,开始逐渐停息。
最前面的那两辆车,撞开挡在前面的车,开始逃。
陈涵心急,“二哥,徐大伟在前面的车上。”
我目光闪烁,盯着那辆礼宾车漫不经心的说道,“陈灿和李波涛不是在前面等着。做了二手准备吗。”
“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处理。”
我快要被好奇心折磨死了,如果还是个小混混,我肯定不会好奇这些人神神秘秘的在搞些什么。
但现在,我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这些人是在玩什么。
“闯儿,把车开上去。”
我坐的这辆面包车,开了上去,礼宾车的司机已经被拖拽下来,按在地上。
我吞了吞口水,“叫个人上去,让里面的人开车门。”
事先说过,这礼宾车里的人不要动,所以只是把司机按在了地上,后面的车门都开。
陈涵点点头,拉开车门就要下去。
我拉住他,轻轻摇头,“叫下面的人去,这车我看着不舒服,我们不要出面。”
陈涵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谨慎到有些胆小了。
不过他还是依然照做,下车之后去旁边的车,和一个人说了几句。
大家都带着头套,天黑黑的,我也看不清他和谁在说话。
陈涵回到车上,和我一起看着那人上去开礼宾车的车门。
他手里提着枪,猫着腰上去,似乎怕里面的人开枪打他。
他的手放在车门上,出乎意料,车门一拉就拉开了。
好像车里面的人,压根就没想着靠着锁车门来防守一般。
车门被拉开,礼宾车后面的场景被我看得个大概。
仅仅一眼,我就是头皮一麻。
应该是头皮两麻。
车里面坐着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我认识,也说不上认识,只是在黔阳本地新闻电视上见过几次。
看到他脸的瞬间,我直接就是眼前一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了,这次是真的闯祸了。
真他妈是个神仙。
这人跟什么赌不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随后入眼的景象,更是让我整个人直接僵在车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让我明白,为什么这么低调的事,偏偏要选个礼宾车。
在这位黔阳四套班子其中之一的二把手对面,坐着一个老头。
这个老头是五短身材,他满头灰扑扑的白发,干枯而又没有半点光泽。
我不认识他,见都没有见过。
让我愣住的原因,这个五短身材老头的背上,背着一副小小的棺材。
这老头背着的小棺材红得发暗,像是干涸后的鲜血,而在桌子上,还有一个壁龛,里面放着一个同等大小,黑色的小棺材。
这礼宾车的空间,不是为人准备的,是为了这两具小棺材准备的。
我看过去的时候,这四人没看我,但我感觉有别的东西在和我对视。
我明明坐在车里,却有一股阴风,死命往我体内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