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弯下腰,“老板,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啊?”
我呵呵一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口气将碗里的粉嗦了一个干净,又喝了一口汤。
“小君,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大,十八九岁吧,那时候我跟的大哥,带我堵了一个更大的大哥的路。”
“当时我的大哥被那位大哥好一顿羞辱,但几年之后,被羞辱的那个,差点要了那位大哥的命。”
讲的有些绕,杨君没有经历过我和陈强之间的争斗,听起来估计有些费劲。
我也没指望他听懂,放下碗,直接用手擦了一下嘴巴。
“杨君,你说你要跟我做黑社会搞大钱,那么我告诉你做黑社会第一个道理。”
我盯着杨君,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就是你占尽上风的时候,千万不要有什么留一线的想法,这会害死你自己。”
杨君点点头,“我记下了,老板。”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朝一旁的陈灿点了一下下巴。
陈灿拿出五万块钱,递给杨君,“这是二哥给你的,你回去安顿好你妹妹,来这酒店找我们。”
杨君吞了一下口水,“这上一天班就开始发工资吗?”
陈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抬手拍了杨君脑袋一巴掌,“行了,拿着,把你妹妹安顿好再来找我。”
杨君拿着钱走了,陈灿在我身边叹息一声,“二哥,他像不像成尚霖啊?”
我被陈灿这话问得一愣,反应片刻之后摇摇头,“不像,这小子只是有些一根筋,但不傻。”
陈灿嘿嘿笑了几声,没有再说话。
我心情有些沉闷,以前没起来的时候,我对李左和成尚霖,格外的苛待。
从来不动手打渔场跟我的人,但他们两个我没少动手。
和成尚霖也是在最后的日子,才有些许温情。
斯人已逝,我想再多终归都是无用。
“陈灿,湘南这边我准备给你,然后杨君这个本地人给你打打下手,你看怎么样。”
陈灿挠了挠脑壳,“二哥,你要不给大振看着吧,这几年黔州的酒店,他搞得有声有色的,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我想跟在你身边。”
“你也看到了,你不在,我被人一下坑了一百多万出去。”
我摆摆手,“哪有人天生就是做什么的料子,屁股决定脑袋,你坐在什么位置上,才会看得清事情,想得到办法。”
陈灿还是有些犹豫,应该是怕把事情弄砸了。
“二哥,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啊,你让我跟在你身边还好些。”
我摇摇头,轻声说道,“陈灿,我不是要你做多好,你和你哥陈涵,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两个人。”
我抓头看向他,目光有些凄凉,“我不要你在湘南做好大,但一定要正规干净,下半年我把成正道送过来,他就在这边。”
半躺在椅子上,我声音有些萧索。
“现在不是十年前了,我不要你们给我砍人办人了,你哥在边境,算是最后的退路,实在不行咱们带上家人直接出境。”
“你在湘南的生意干净,情况没那么糟糕的时候,把重要的人都安排来你这儿。”
陈灿瞪大眼睛,嘴唇微微张起,“二哥,你现在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怎么就在想这些了。”
我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又有哪颗树,能够万年青啊!”
“小灿,我和你说实话,来湘南的时候,我想着润物细无声的姿态,解决掉秦航这件事,但真来了才发现,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
“知道为啥要低调吗,我现在想的已经是洗白了,不是做多大,连大哥那样的人,最后在这条路上都走不到头,只能想办法出国,何况我呢!”
我口里的大哥,自然是许牧野,从00年之后,我对人提起他的时候都是称呼大哥。
陈灿神情低落,“二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没什么事发生,不过是没有远虑必有近忧,随口说了几句。”
陈灿不怎么相信我这话,我没给他再问的机会,“好了,你先把那两个酒店收拾出来,我打算在湘南住一段时间。”
等李左正式动手开始拆迁之后,我才会回到黔州,着手洗白其他生意。
在监狱的那四年多,陈灿他们在外面,几乎是什么来钱快就搞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生意都有,高利贷和催收什么的,都是小产业。
陈涵说往内地调了两次枪,我没有问这批枪干什么去了,因为我能猜到,大概率是被卖了。
这些事情,我想想都觉得害怕。
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强大的时候。
因为没什么可以失去了,也就无所畏惧,真到了大富大贵的时候,反而会成牵一发动全身,做事畏手畏脚。
比如我现在的境地,陈灿他们跟我卵子边上晃刀子,晃了十年才有今天,要是什么生意都不让他们做,让他们一点享受都享受不到。
怎么可能。
他们做的事,我只能尽力在后面擦屁股。
换几年前,要是背着我卖枪,我早就大嘴巴子上去了。
……
四天之后,我住进了陈灿的酒店,而在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拜访我。
说是拜访,其实就是这本地的社会大哥,来试试我的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