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尚霖这个王八蛋,捆的手法十分讲究。
我的手反在腰后,和我的脚捆在一起,这种捆法不仅我十分难受,动一下都疼,还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我在山上滚了几圈,最后终于滚到一块石头旁边,开始贴在石头上,去磨身上的绳子。
但成尚霖这个活畜生,他给我打的这些结,全在我身后,手脚背在身后绑在一起,我一点力也用不上。
磨了七八分钟,一点用也没有。
我心情越发急躁,最后一狠心,直接把脚腕贴在石头的棱角上,整个人前后蠕动,从脚腕开始磨。
我也想先磨手腕上的,但成尚霖憨了一辈子,捆我把他前些年省下来的智商,都给取出来用了一般。
捆得我手连着脚,手腕处的绳子根本碰不到。
磨了几下,脚腕变得血淋淋的,但绳子也开始有断口出现。
我心中暗骂,早知道这绳子会有捆在我身上的这一天,当初客串棒棒军的时候,就不该买这么结实的。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把脚腕上的绳子磨断。
脚腕也被鲜血染红,血水渗进鞋子里面。
脚能动,我的身子不用跟蛆一样,只能一拱一拱的移动
换了几个位置,我靠着石头坐了起来。
绳子被打了好几个结,脚上的断了,手腕上的还是捆得死死的。
我背靠石头,开始磨手腕上的绳子,手比脚灵活,磨得速度快了很多。
但我手上的绳子,还没有断开,就听到那关中坝的方向,开始响枪。
一开始只是零星两声,而后是一长串跟放鞭炮一样的枪响。
枪声很杂,短冲和来复枪,还有手枪的声音,都掺杂在其中。
起码有近十支枪,在展开枪战。
我心中大急,顾不上会不会伤到手,死命靠着石头,来磨手腕的绳子。
在枪声响起之后,带着呜呜呜鸣笛声音的警车,开始向着关中坝靠拢。
这一阵枪声,会是多少人的催命符啊!
张申凯说过,会尽量拖住来办刘神仙那一群人。
我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一种天真的想法,要是我快一点,是不是能够赶去关中坝,跟张申凯说,我不走,放成尚霖一马。
要杀头还是要怎么样,我楚老二一个人扛了。
这个想法可笑,但这时候有一线机会,我都想要拼死抓住。
手上的绳子崩开,我站起身,手腕在流血,脚脖子更是血肉模糊,火辣辣的疼。
我刚走两步,这脚脖子就跟有针在扎一样疼。
等我一瘸一拐,再到最后连滚带爬的走下山时,关中坝那边几乎被堵了起来。
远远看去,各种制服,各种制式车辆,围成了一圈。
枪声已经开始停息,我的心却跳得跟打鼓一样,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了。
枪声停了,是不是这件事就算完了?
事完了,成尚霖也完了。
我无神的站在街上。
城区实行管控,街上没有任何人。
脑子一片空白,我茫然的往关中坝的方向走。
我也不知道,我这时候赶到关中坝,能够做什么,又算什么。
能做到和成尚霖一起死?
算是自投罗网。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往前走。
或许是我性子阴狠暴戾,对于一些脑子灵光的人,又或者是我控制不住的人,格外喜欢敲打。
喜怒无常,动辄打骂。
就连渔场出身的长林,也没少被我拿捏。
唯独没有对成尚霖有过这种想法,并不是我楚老二心肠软,只是觉得手下什么人对我有威胁都可能,唯独他这个憨货不可能威胁到我。
关心他?
我不敢昧着良心说,我有关心过他。
要不是他成尚霖没有结婚,小孩没有要出世,那不用他主动,我会自己想尽办法让他替我去死。
我不是什么好人,只能勉强算个人。
心绪翻滚如潮,我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
如果是我自己算计,让成尚霖替我去做这件事,或许我内心没有半点起伏。
可偏偏,是这个憨货,自己凑上来去做的。
这就跟一根钢针一样,在我的心窝里面来回穿刺。
今后让我睡不着觉的,又多了一人。
我没走出多远,从下山之后,还没有走出四五百米,就远远的看到几个踉跄的人影。
我的眼神再不好,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陈强。
他那颗大光头,实在是太显眼。
在他身边那两个是谁,我没看清。
但看到是他陈强,这就足够了。
他们或许是疲于奔命,没有看到在路边的我。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旁边有一栋正在修建的房子,沙堆混着碎石子上,插着两把铁锹。
因为铲沙子和碎石子的缘故,铁锹被打磨得跟刀一样。
尖头圆刃。
我抄起铁锹,弯腰趴在这沙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