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渔场有火光升起的瞬间,我的心已经凉了一大截。
渔场我没有放多少人,要是陈强和许飞霖这时候扑过去,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渔场可以没有,但顾雅你个死娘们,千万不要给我出事啊!
你出事,我就享年二十二了。
我拍了拍开车那人的肩膀,“把油门给我踩到底!”
我话音落下,车子跟箭矢一样往前飞,我把身上的子弹往喷子里面压,手有些忍不住颤抖。
我心中甚至升起一个疑问,我这辈子是不是到今天就算到头了。
车子靠近,能够看见渔场的场景,让我心里更加拨凉拨凉。
十来个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呻吟,渔场那几座砖房,都被人泼上汽油点燃,此刻正冒着熊熊烈火。
许飞霖和陈强,一人叼着一支烟,站在旁边观望火势,脸上表情十分轻松。
身后带着上百人,手里都拿着刀棍,守在这渔场附近。
我下车之后,陈强见我手里提着枪,夹着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随后抬起手指着我笑道,“楚老二,今天看到陈灿带那么多人在街上打架,我样都没管,联系许飞霖就往你这渔场赶,还以为你身边没人,可以直接把你办了。”
“没想到你命好,居然逃过一劫。”
许飞霖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楚老二,我小舅子现在要死不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是拜你所赐,你以为你回来我没动作,就是真怕你了。”
我没有说话,一个劲往前走,陈强和许飞霖笑了一会儿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一句话也没说,端起手里的喷子,对准了他们。
一枪过去,离得比较远,我的左手三根手指不吃力,枪口猛地一抬,没有打中陈强,反而把他身边两个人的肩膀擦伤了。
他们两人瞪大眼睛看着我,因为刚才那一枪,他们两人被吓得弯腰缩脖子。
“给老子打,谁要是打死陈强或者许飞霖,我所有钱,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命也拿我的去抵。”
“你们两个杂种,老子今晚要你们死!”
我举着枪,一边说,一边努力瞄准陈强的脑袋,放了第二枪。
但我眼睛本就不好,加上左手的残疾,接连两枪,都没有打中陈强。
陈强脸色巨变,他知道怕了。
我现在这样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面子,是真的要他陈强的命。
尤其是在我说出打死陈强,我所有一切给他之后。
我后面跟着那些人,尤其是身上带枪的,都把枪掏了出来,瞄着陈强打。
距离过远,手枪的杀伤有限,开了四五枪,陈强这杂种狗命好,都没有被打中。
(再次重申一遍,超过十五米,手枪能不能打中人,全看菩萨保佑不保佑,给你双手持枪,让你打靶你都不一定打得上去,别说打动着的人)
我一边走一边开枪,陈强抱着脑袋往后缩,我今天是真奔着要他命来的。
什么狗屁规矩克制,顾雅要是死了,能救我的估计只有女娲,帮我把捅破的天给补上。
我还管你那么多,陈强,你个杂种给我死!
陈强和许飞霖,他们那边有没有人带枪,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了。
我拿着长枪顶在最前面,追着陈强的身影打,陈强和许飞霖抱着头往后缩,他们退,后面的人也开始退。
中枪的人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被手枪给打中,有没有人死,我是真不知道。
我这边人不多,总共也就三十几个人,枪也不多,也就七八支枪,但就是硬生生把陈强上百号人给逼退了。
这是因为我感觉已经到了绝路,不在意死活,心里有了拉着陈强一起死的念头。
陈强和许飞霖,他们不知道顾雅的身份,也不知道今晚顾雅要是死了,整个柳巷镇估计得再来一次严打。
所以他们认为他们还有退路,不敢和我拼命。
要是他们也到了绝境,未必不敢和我一样,拔枪就射,躲都不带躲一下那种。
陈强和许飞霖带着人跑了过后,我看着已经被快要被大火吞噬的房子,心中一片死寂。
我扔下枪,声音甚至带着一点哭腔,不由自主往着火的房子走去。
“顾雅,顾雅!顾雅!”
一边喊着,一边越走越快,开始往着火房子跑去。
当年为了怕有人再放火,我特意把原先的棚子给推了,换成了砖房。
这几年又在林常在的手下,几经扩展,变成了砖木结构,连成一片的建筑。
这不是纯粹的砖房,还有许多木质装饰,泼上汽油之后,火势根本止不下来。
哪怕渔场旁边就是水,也没有半点救火的可能。
我往着火的房子冲,后面的人上来抱住我。
我心肝都在发颤,还不如我在这房子里面,被一把火给烧死。
现在顾雅死了,关系到牧野大哥和不是四面八方来人之间博弈的筹码没了,黔州的天都算是被我捅破了。
在拉扯之间,我突然看到一个人头,从渔场的水里冒出来。
然后站在水里,露出一个头静静地看着我。
我揉了好几下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但那脑袋就在水面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都他娘给我滚开,滚开。”
我推开抱住我的这些人,泪眼婆娑的跑过去,顾雅笑容诡异的看着我。
我跳进水里,也顾不上许多,伸手捧住她脸,“你没事吧,你他娘刚才怎么不说句话,怎么在水里。”
顾雅脸僵了一下,想要挣扎,但我有些激动,捧着她脸的手十分用力。
“我出来撒尿呢,然后看见好多车,发现不是你之后就躲起来了。”
“哟,你刚才不是还拿着枪要崩人吗?现在怎么哭了,这可不像是个社会大哥啊!”
我:……
这死娘们是真个煞风景。
我连拉带拽把她从水里拖起来。
我如打鼓般的心跳,这时候才算平静下来,开始后怕刚才有没有打死人。
顾雅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刚才是不是哭了?这么紧张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她怀里紧紧抱着那本破几把飞鸟集,心里一阵火起,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哪里来你这种傻逼娘们,命都差点没了,还抱着这破书。”
顾雅睁大眼睛看着,没想到我敢上手拍她屁股。
我也有些后悔,这个举动有些鲁莽了。
顾雅盯了我一会儿,站了起来,把怀里被水泡湿透的飞鸟集,扔在我怀里。
“这书,是我妈留给我这个见不得光的野种,唯一的东西,今天送你了。”
“你给我买本新的。”
顾雅脚步轻快,我第一次看她用一种小女孩一般,蹦蹦跳跳的走路姿势。
“还有,你是除了我妈,第一个关心我这个野种死活的人,谢谢你!”
我拿着不停滴水的飞鸟集,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