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牛sir的背影,我有些苦闷的再次点起一支烟。
说实话,他说要给我纳投名状的时候,我有种感觉,我要是开口答应接了这投名状,那我很大概率,不得好死。
当年那个小捕快,已经成了利欲熏心的官府老油条。
而畏畏缩缩的小二流子,如今是大二流子了,挥手间也能喊来上百小弟。
我们都不是从前了,仅有的那一丝情感,也被彼此默契的扼杀,今后只有利益。
我与牛sir,身在各自的江湖之中,由不得我们自己的心来做选择,今后是身不由己。
我开车把李左两人接过来,最后漫无目的的在五邑逛了起来。
粤东这个地方,在我看来,他十分的抽象。
它的发展不比魔都差,甚至深城与羊城,在某些时候还能稳压魔都一头,但他们本地人,并不排外。
甚至说句得罪的人话,粤东在很多年里,依靠着他的工业和出海口,大力发展各种制造业提供数以百万计的岗位,养活了大部分南方落后地区的人口。
现在有句调侃的话,说西南三省,乱世打仗,盛世打工。
而大部分西南三省的打工人,都汇聚在粤东。
有人说粤东的发展,是华南西南数个省份的劳动人民,一把汗水一把汗水甩出来的。
也有人说,在那个经济不景气的年代,是粤东为众多穷苦兄弟省份,提供了一口饭吃。
其中到底如何,说不清,但樟木头这个地方,和暂住证这个东西,年纪稍微大一点,去过粤东的朋友,应该都清楚。
但我肯定是不敢写的,什么时候有权限开群,得闲可以给大家讲讲。
时局下的产物,没有办法的事,我也不敢妄加评论。
那个年代一粒灰尘落在普通人头上,都无异于泰山压顶。
在这儿随便提一嘴,有些东西朋友们知道就好,不用干到评论区去,南阳那个八三严打导火索,我刚修改放出来。
要说大家也隐晦一点说,起码让我再写点,混了二十七年,如今才写到第三年呢,连个头都还没开得起来。
为了让故事存在久一点,通篇都是衙门,官府,捕快,黔州粤东滇南之类的词,已经影响年纪小的朋友代入感了。
闲话休说,说回正文。
五邑这个城市,是第一侨乡,许多海外同胞的祖先都是从这个地方远渡重洋,去的海外。
我最后将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名叫棠下镇的地方。
如今那地方弄得挺好的,五邑三大黑厂,全在那个镇上,帝精,海xin,金莱特。
但97年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这还是一片不毛之地,比柳巷镇好不到哪里去。
全是外来务工人员的聚集地,各种低矮的窝棚,大排档,以及一条满是各省特色的街道。
这一条街上,前面有麻辣鲜香的川菜馆子,后面一家说不得就是地道的东北铁锅炖。
五湖四海的人,在这偏僻的角落中谋求生存。
这种地方,自然是三教九流的汇聚地。
李左和成尚霖都是老江湖了,他们把装枪和钱的包贴身放好,衣服撩开一个角,露出腰间的军刺。
我走在他们两人的中间,静静地打量着这一片地方。
徐让是犯了事跑出来的,自然不会让我随便找到,没有手机的年代,我要找到他,只能是用最笨的办法。
和这里的地头蛇二流子接洽,最好是混出一点名堂来,让他主动找我。
当时在外面混的人,或者说你不混,就是进厂打螺丝,也会团结老乡。
混与不混的界限,很是模糊。
或许白天在车间里面刷油漆,晚上脱下工衣老乡被欺负了,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是老乡,你抄起钢管就得上。
我们三个突然出现的生面孔,自然引起了不少歪门邪道的人注意。
不过李左和成尚霖腰间的军刺,吓退了一波人,剩下几个也只是偷眼打量,不敢靠近。
李左微微靠近我几步,“二哥,那边那几个,有点像是飞车党。”
飞车党这个东西,有很多朋友应该听说过,骑着摩托车抢人包。
最猖獗那几年,直接停在你面前,拿刀逼你交出钱财。
有段时间,阿公(捕快)们上街,枪里装的都是实弹,遇见飞车党可以当街击毙。
最后几番严打,到了千禧年之后,甚至是2010年之前,才算彻底销声匿迹。
我轻轻点头,伸出手,“拿点钱给我,我们做一回过江龙,看看能不能踩踩这些飞车党。”
犹豫了一下,我又把车钥匙递给成尚霖,“你去开车,要是这些飞车党真玩命,咱们就跑,反正不一定非要在这儿落脚。”
等成尚林将车发动起来后,我右手放在腰间的三棱刮刀上,左手拿着小一千块钱,十分招摇的朝着那些飞车党摇着。
这是在挑衅。
既然都做飞车党了,那就是机八都可以小,唯独胆子不能小。
我们这打扮和气质,一看就不是衙门里面当差的人。
所以他们没什么顾忌。
几个飞车党发动油门,就要向着我们冲过来。
我不信这地方没有黔州人,要认老乡,加入黔州在这里的二流子,肯定不能一个个上去问。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放到几个人,问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日不死。
就在几辆摩托车即将松开离合向我们冲来,我手也握紧三棱刮刀的时候,一个巴掌落在我脑后勺上。
随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想做乜野,呢度系我话事!(你想做什么,这里是我说了算)
(我来往粤东不下百次,最后还在这里常住下来,会说白话也能听懂潮汕话与客家话,为了观感,之后的故事中,不会出现白话等)”
我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这个女人。
无他,主要是长得太彪悍了。
粤东人的身高,与西南相差不远,普遍和我一样,只有一米七,女性更是一米六那样(70年代出生的人)。
但拍我脑袋这个女人,比我高出半个头,起码有一米七五,体重250以上。
站着就跟一座小山一样。
星爷有部电影叫功夫,里面小龙女在放大两个型号,就可以带入到我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来。
我拿刀和人对砍都不会愣神,但这瞬间我是真的愣住了。
在这个女人出现后,那边蠢蠢欲动的飞车党,立马安静下来,脸上还带着讨好的意味,频频朝这个女人点头。
我手里的钞票,被她一手抢了过去。
“挑那星,你们三个扑街仔,是哪儿人!”
李左抬手就要从腰间拔出军刺,看样子是要给这女人开个口子。
我伸手拦住了他,神色平静的回答道,“黔州来的,初到贵宝地,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你了。”
这女人又重重的拍了我脑袋一巴掌,“一个混社会的,搞得这么文绉绉,你当然得罪老娘了。”
我脸色沉了下去,除了牧野大哥,这几年还没人敢这样拍我的脑袋。
我用西南话对成尚霖说道,“掏枪,给这个倡妇涨涨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