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同江清波的观点,但我也没傻逼到这个时候去反驳他,教育他。
所以我们两人之间,有了片刻的沉默。
“老二,从你浑身捆炸药,把我救出来那分钟起,我老刀疤真把你当弟弟,所以这些年粱闯都不晓得的事,我让你晓得了。”
“你要是害怕,就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面,你要是愿意帮哥哥一把,我办了粱闯,以后你我兄弟携手,把钱赚够就远走高飞。”
我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人啊,千万不要瞎几把跨行,江清波一个社会大哥做得好好的,干嘛非要去贩毒呢。
你看人家徐彪多专业,从来不玩江湖和社会这一套,江清波跨行去沾毒,又要玩社会大哥这一套。
兄弟情深?不是找死吗?
我先前想要从这件事中抽身,因为江清波和徐彪背后,是一个完整的犯罪集团,远不是我能去触碰得了的。
但此时静下心来想想,心中唯有苦笑。
就好比混社会一样,开弓向来没有回头箭。
就算江清波愿意放我离开,但徐彪让吗,他们身后这个贩毒集团让吗?
事到如今,只能祈祷牛sir给点力,不要被这泼天的大案给砸死。
我伸手握住江清波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道,“大哥,我楚老二出来混,跟的第一个大哥不把我当兄弟看,但你把我当兄弟看,今后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哥你有事开口,我一定给你办。”
江清波蠢吗?他不蠢,他要是蠢就不会安然无恙混到今天。
我拿命换来的信任,不怪他不怀疑我。
他想破天也想不到,我会是衙门的鬼。
最后只剩下我,他,徐彪,我想他会悄声跟我说:老二,我怀疑徐彪是衙门安排的鬼。
江清波听到我这个答复后,眉梢闪过一丝喜色,“外面是哪些人,王寒他来没有。”
我点点头,“来了,我怕人太多吵到大哥休息,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喊他进来吧,我有话说。”
我答应一声,打开门对王寒说道,“王寒,大哥喊你进来。”
王寒不过刚二十出头,脸色暗红,看上去有些显老。
“王寒,以后楚山河是你们二哥,我不在,叫兄弟们都听他的。”江清波指着我,平静的对王寒说道。
王寒面色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好,我晓得了,大哥,二哥。”
江清波第二句话,直接让王寒愣在原地。
“粱闯好像在楼下养伤吧,你带几个兄弟,送他回去和他爹妈说说话。”
王寒瞪大眼睛看向江清波,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
江清波的眼神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像是一潭幽静的湖水,让人看不清下面藏着什么。
王寒呼吸声加重几分,“大哥,什么时候做。”
“现在,我想他也想他爹妈了。”
王寒答应一声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头离开。
大哥身边有新人上位,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江湖和社会,就是后浪推前浪。
但真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很少。
凭心而论,粱闯的死,跟我有关系,但又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从头到尾,只在江清波面前点了他一句。
正如江清波所说那样,他坏在自己那张嘴上。
更坏在他知道太多。
就算不知道江清波境外那些赌场,真正的用途什么,但也知道了徐彪,知道了江清波境外有赌场。
更该死的是,他在紧要关头抛下江清波自己跑了。
人都是自私的,我可以不讲义气,但你不能。
我可以没有道德,但你不能,不仅不能,还要接受道德绑架。
粱闯,你这个老妈给你取个汉语名字取得不好,用的不是栋梁的梁,而是高粱的粱。
你命也就到这儿了。
我扶着江清波走到窗户旁边,粱闯被王寒带着人,架着胳膊塞进了一辆车里。
车门关上的最后一刻,粱闯一脸绝望的抬头看向江清波。
粱闯父母双亡,江清波送他去和他父母说说话,那就是送他去死。
我对粱闯没有半点同情,或许他在告诉我枪放在哪儿,我一人去救江清波的时候,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没想过我能活着回来,更没想过江清波也能被我救出来。
江清波冷笑一声,“老二,上位者可以不办事,但一定要办人,让人去给你做事。”
“今天我不办死粱闯,以后我再遇到危险,王寒和其他人,估计第一个跑。”
我无声一笑,声音平和,“大哥你说这些干嘛,我又不会觉得大哥你做这事有不对。”
江清波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扶他到床上去,江清波躺好之后,满是痛苦的呻吟一声。
“老二,过几天徐彪会进来一趟,我们要和内地的人见一面,该分钱了。”
90年代的西南,还没有洗钱这个概念,银行业务也不如现在这么发达,很多做生意的人,都是带着现金到处跑。
他们这些贩毒的,更不敢把钱放到银行去。
内地分销完毒品,一段时间内会分赃一次。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更深的含义,我想不到了。
我试探性的问道,“这就是之前粱闯说的,贵客入境吗?”
江清波点点头,“没错,虽然这些年我一直是以混社会的身份,在这临沧立足,官府里面也有自己的关系,没有被捕快盯上。”
“但还是得小心再小心,这次粱闯不在,我又受了重伤,没十天半个月是养不好了,你来安排。”
我浑身一震,江清波,你真的是把脑壳伸过来给我砍啊!
“大哥,我没做过,还能怎么安排啊?”
江清波淡然一笑,“不用这么安排,你去接一下徐彪,然后再去昆城接内地来的朋友,把他们带到克伦邦,我有一个赌场在那里。”
我有些疑惑,“那为什么不让徐彪直接去克伦邦,反而要先来内地?”
江清波冷笑一声,“我和内地的朋友,和徐彪有本质的区别,境外是他的地盘,要是我们一股脑全去境外,他找到别的路子,不在接着合作,给我们直接黑吃了怎么办。”
“到时候我和内地的朋友,会在临沧陪着徐彪,你,还有那个小刀疤,和内地朋友的人,在克伦邦把钱分完之后,再送他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江清波是个很谨慎的人。
第一次见我没有和我多说一句,直接派人去柳巷镇摸了我的底。
我跟混之后,也只是单纯的接触到他这个清水场子一样的茶楼,没有触碰到他真正的生意。
可惜上天似乎真要他灭亡,我以我命换他命后,他无条件信任了我。
江清波,你就认了吧!
为了办你,我拿我这条命耍了好几回了,既然我没玩死我自己,玩死你你就不要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