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考上的大学还没毕业,答应依依的事情还没做完,还没有回到大哥的身边,还没有见到被自己亲手送回去的小一,还没有见到……自己可爱的女儿……
她有太多太多遗憾了,她真的不想死。
尚筱柔想活过来。
“额……”
围堵在病房门口的医生护士们,都挤在病房门小小的探视窗前。
放狠话的萧隽峯像是一尊雕像矗立在昏迷不醒尚筱柔的病床边,等待着十分钟的抉择时间缓缓过去。
“你们说这招能行吗?”
“谁知道呢,反正戴医生答应了给家属十分钟时间,要是能醒的话当然更好,要是不能,就只能按照原计划了。”
“嗯……”
“快看!”
凑在一线的小护士喊了一声,“你们快看,心电图有大波动了。”
“是吗?哪里哪里?”
“你们看,手在动,在动。”
“哪里哪里?我靠,真的在动,这么牛吗?”
“我靠,动了动了,不是手指动了,是手臂动了。”
“快快快,快去喊戴医生来,快!”
在医生护士的连连欢呼中,尚筱柔费尽了毕生之力抬起沉重的手臂摘下了自己脸上的呼吸面罩,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极为艰难的话。
“萧隽峯,别把我埋在南极,我怕冷……”
在医护人员的簇拥之中,身形高大的男人却率先一步转过身去,默默的离开了。
得到消息的戴医生让人暂停引产手术,朝着病房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和萧隽峯擦肩而过。
他看出来了,萧隽峯的眼中有泪。
“呼……虽然是当了个恶人,但是总算是抱住了这一大一小的两条命,也算是行善积德了,毕竟我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人。”
“戴医生,让一让,病人需要急救。”
“好。”
*
因为萧隽峯的话,尚筱柔总算是从一望无际的枯燥梦境中苏醒过来。
虽然伴随而来的就是心脏骤停与高烧不退,但至少她现在能对来看自己的洛依依说说话了,不至于让这个还没长大的好友像个小姑娘似的一直哭哭啼啼,十分可怜。
“筱柔,你不知道,我知道你醒过来的消息的时候,我都以为我在做梦了。”
洛依依撩起自己的袖子,将自己的杰作展示给她看,“我当时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就怕我是在做梦。”
“傻子,你掐自己干嘛。”
“我高兴嘛,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像假的了,我害怕又是一场梦。”
好友哭唧唧的抓着尚筱柔的手,蹭了蹭脸颊,委屈巴巴的不行。
“封晓已经把之前的房子给收拾好了,你不用担心,萧家那边已经正式提交了离婚协议书的处理,你马上就能恢复自由了。”
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想,原本他真的一直都没有提交离婚协议书。
那在分开前的那一晚,那个糊里糊涂的吻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要是萧隽峯真的想让她死,大可以在这个时候对她撒手不管,仍由事态发展。
如果深入骨髓的不是恨的话,那是什么呢?
自由,她从没有感觉到这个字离自己这么的紧,多年来一直在追求的东西现在一睁眼就变得触手可得的感受,只让她觉得分外的不真实。
要不是手现在被洛依依给握着,另一只手现在正在输液,她说不定也得掐自己一把,看看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在濒死之前留下的一席美梦。
“筱柔,你不高兴吗?”
好友一直不说话,洛依依很是不解,还以为她还没从萧隽峯的厌恶威胁和胁迫中缓过劲来,愤愤的骂了几句:“这个萧隽峯也真是的,你好好的做他老婆的时候不珍惜,现在要离婚了,反倒是演起来痴情种了,脑子有毛病吧。”
尚筱柔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口气说:“别这么说,这是我们都没想到的情况,谁都没错。”
“可是……”
好朋友嘛,当然是义无反顾的无条件站在好朋友的身边的。
尚筱柔笑了笑,与洛依依十指相扣,转移话题,“依依,你知道吗,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梦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还叫我妈妈。”
“真的吗?真的是女儿吗?”
想当干妈想到疯魔的洛依依顿时就来了兴趣,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语气温和的说:“小朋友,你真的是女孩子吗?我是你未来的干妈,也是唯一的干妈哦。”
“你一定要安安稳稳长大,干妈以后给你买好多好多小裙子,还有可爱的玩具。”
她没好气的点了点洛依依的额头,“她才多大啊,你现在说的这些她听不见的。”
“才不会,我的干女儿肯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干女儿。再说了,我妈说了,怀我的时候天天听佛经,我才能这么茁壮成长。”
“是吗?”
“肯定啦,我妈不会骗我们的,不行,为了小宝贝的成长,我得把胎教的工作给提上日程。”
说着她就要出门行动,还好尚筱柔一把拉住了她,“陪陪我吧,未来干妈?”
“哎呀,怎么忘记我的筱柔了,现在当然你是最重要。”
“这还差不多。”
病房门外。
萧隽峯不知道站了多久,里面的对话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放在身侧的手轻捻手指,他喃喃道:“是女儿嘛?难怪。”
周秘书站在一边,接了个电话后面露难色说:“离婚协议已经提交上去了,审核没有问题,只是老爷子现在不是很高兴,估计很快就会给二爷你打电话。”
“我知道了。”
萧老爷子不高兴当然是正常的,毕竟除了知情人外,所有的人都知道在西城闹得天翻地覆的尚筱柔,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二爷,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作为在萧隽峯身边多年的老人,周秘书不难看出,二爷这次是真的有所动心,这是之前都没有的。
“她为了这个孩子都能死,我还能拦着她吗?”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眼眸却一直紧随着病房里那道瘦削的身影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