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黑夜里,萧隽峯沉稳的脚步声十分明显。
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她心上似的。
脚步声逐渐逼近,尚筱柔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只好蹑手蹑脚的朝着另外的方向猫着腰踱步。
这小模样,看着十分滑稽。
“!”
一双擦得噌亮的皮鞋出现在了尚筱柔的眼前,蹲在地上僵直住一动不敢动。
“完蛋咯。”
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这三个字的重复循环播放。
看来现在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自己刚刚三个预设情况中最没必要出现的那位——黑脸神。
“在等什么?”
萧隽峯双手插兜,丝毫没有要弯腰的意思,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她根本没有勇气抬头,小脸埋在膝盖里,低声说:“在看……蚂蚁搬家。”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拳。
说话怎么都不带过脑子的啊!
“半夜专门来别人家门口看“蚂蚁搬家”?”
萧隽峯插兜的手拿了出来,屈膝蹲下冷笑着看着她发顶的发旋,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轻声反问。
“这里有……特色?”
尚筱柔:能不能闭嘴了啊,别说啦,要死啊!什么蹩脚的理由啊。
“你的伙伴已经上车了,你还要继续在这里等下去嘛。”
听到封晓已经被擒获,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能不能等我处理完了再回去……”
“你有什么急事要半夜跟邻居出来处理的,跟我说说,我说不定能帮的上你。”
萧隽峯这话听起来格外渗人,她摇摇头:“我自己可以……”
“都懒得给我一个理由吗?”
“……”
她的沉默就是她肯定的回答,已经被怒气逼到边缘的萧隽峯额角血管狂跳。
脸上的笑仿佛是刻在脸上似的,看起来格外渗人。
蹲在地上的尚筱柔还是倔强的不愿意起来,低头不敢看他的表情就算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里还在说:“封晓是无辜的,是我拜托他帮我的,你不要为难他。”
“啊……”
啊,萧隽峯现在真的有一种在被眼前的女人挑战底线的感觉呢。
“……”
攥的很紧的拳头猛然松开,屈膝蹲下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倒也没有大发雷霆,站起身从衣兜里摸出了烟盒,拿出一根点上。
蕴蕴的烟雾随风飘散,蹲在地上的尚筱柔闻不了烟味,用手捂住了口鼻,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咳出了声。
“咳咳。”
萧隽峯皱着眉看着眼前倔强不肯离开的女人。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自己对待她是有些特殊的,但身体还是诚实的将烟给熄灭了,烟头还丢的远远的。
“跟我回去。”
他还是心软了,面对眼前这个乖时像个小兔子,不乖时像个小刺猬的女人。
大名鼎鼎的萧二爷, 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妥协了。
这简直是前三十年根本没机会看到的场面,今天,他们都见证到了。
“我说了,我把要紧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跟你走……”
尚筱柔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而洛依依就是她的底线。
今天见不到安全无恙的洛依依,她是不可能跟着眼前的男人离开的。
“说,什么事情。”
他今天格外的有耐心,这是平日里没有的。
“我不能说……”
尚潇潇的手里大概率有自己出入酒店的完整录像,之前在公司里流出来的马赛克过的视频一猜就知道是从尚潇潇这里来的。
三月的期限还没到,她不能让萧隽峯和尚潇潇有直接的接触。
要是这段视频爆了出来,那么所有的人,都别想有好下场,包括自己肚子里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
为了保护自己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和自己肚子里这个小生命,她不能说。
“到底是什么事情不惜让你惹怒我也要半夜跑出来做?”
男人强忍着怒气拉住尚筱柔的胳膊把人给拽了起来,另一只手擒住她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我没必要告诉你。”
她十分倔强的撇过脑袋,不怕死的说。
尚筱柔肩上承担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不能因为一时的软弱而断送所有人的未来。
萧隽峯的狠厉和不择手段她都是见识过的。
为了保全自己而牵连到朋友,这不是她的作风。
“尚筱柔!距离我们离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你确定要在你即将获得自由前惹怒我吗?”
从不胁迫他人的萧隽峯最红还是拿出来了这个杀手锏。
威胁,这个他最不屑于使用的手段,第一次使用居然是因为尚筱柔这个让他失控的女人。
他知道,从一开始尚筱柔嫁给他就是带有目的的。
他也知道,她无时无刻都想要自由,得到了母亲遗物的她只没有丝毫流连,一心只想远走高飞。
就算对西城有所留念,那也是对萧韫赫,不是因为自己。
从十八岁之后从未输过的萧隽峯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感带来的不甘和苦涩。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甚至有点让人抵触和悲伤。
这是萧隽峯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而情绪的来源还是眼前这个麻烦的女人。
从前波澜不惊的生活因为她的出现,彻底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这场海啸,在他心里从未停歇。
萧隽峯忍了又忍,才压抑住自己的脾气,对眼前一言不发的尚筱柔说:“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不要。”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语气温和,眼眸低垂:“你乖乖回家,我会帮你处理干净。”
“……”
站在远处没敢走进的何温和周秘书对二爷现在怪异的温柔给震惊的目瞪口呆。
二爷刚刚说这话时的神情,这架势看着就算夫人当场杀人了,二爷也会义无反顾的帮忙将后续处理的干干净净,不漏一丝痕迹。
而这一切,都只为了让夫人早点回家休息。
而尚筱柔并没有被萧隽峯温柔的表象所迷惑,残酷暴虐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本性。
眼下的温柔不过是暴怒到来前的晴空,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