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欢有些害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心一横,咬牙就跳了下去,她以为自己会摔的很惨,却被寒素一手接住了。
这个女人劲儿真大。
慕清欢在黑暗中笑了笑,地道真的很黑,慕清欢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寒誉不亲自来,却找了个女人来接她了,她心里莫名的泛起一丝丝暖意。
寒素早有准备,很快摸出火折子,点亮了半截蜡烛,她见慕清欢两手空空,遂问道。
“你的医药箱呢?”
慕清欢冲着她傻笑。
“丢在上面了,不管那么多了,赶紧逃命要紧。”
寒素摇了摇头,没见过这么傻的女人,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过浪迹江湖,颠沛流离的苦日子。
寒素本以为她会很矫气,走不了多久就会喊累,谁知慕清欢情绪高涨,疯狂的催寒素快快快,还不时往后看,就跟后面有鬼追来了一样。
慕清欢是真的怕黑,她总觉得前面也有鬼,后面也有鬼,总之整个地道都是鬼,她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俩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寒素停了下来,先去前面探了探路,这才回来接她。
“前面有一辆马车,里面有衣物,还有人皮面具,我会帮你易容,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慕清欢愣了一下,就乖巧笑道。
“你觉得哪里安全,就将我送去哪里吧,我们先避避风头,等顾景洲不找我了,我再出来活动。”
寒素想了想,也是,她一个柔弱的官家女子,从未出过京城,听说上一次逃到清河郡,还被抓了回去。
在寒素的妙手下,慕清欢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面目惨白,病殃殃的年轻男子,看着就命不久矣的那种。
慕清欢非常满意,打量了几眼后,就又开始催促寒素了。
“寒素姑娘,咱们赶紧的吧,再不走顾景洲可追来了。”
寒素表情冷漠,唇角噙着冷笑。
“以后叫我小素,我叫你公子,我先送你去别庄躲一段时间,等京城那边平静了,再送你离开。”
马车飞驰向前,路过一个镇子时,寒素又弃车换了马,也不知过了多久,俩人终于在一座庄子前停下,寒素让人取来轮椅,推着她进了最里面的小院子。
“此处不比你以前住的地方,不过胜在安全,委屈你了,过两天我哥会过来,你要无聊,我去找些医书给你。”
这座庄子名为隐庄,寒誉之所以送她来此处,是因为庄子外面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有各种机关和密道,方便隐匿和逃走。
慕清欢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我不看医书,若能替我找些话本子和人物游记过来解解闷,那就再好不过了,没有的话就算了。”
寒素点点头,绷着脸走了,没过一会儿,又拿了几个羊肉馅的大饼进来。
“这是晚膳,且将就些。”
慕清欢恭敬的一拱手。
“谢谢小素!”
寒素走后,慕清欢就躺在屋檐下,翘着二郎腿,啃着大饼,脑子里却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这个时辰,顾景洲应该正在拜堂吧?拜完堂,他该去前院儿,应酬宾客去了,等应酬完宾客,他定会喝的酩酊大醉,醉了后,正好半推半就的进新房,与樊婼婼洞房花烛。
这一切多么的顺理成章啊,只可惜,顾景洲不行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
京城,王府。
中午时分,霍管家带着小厮去库房搬东西,他惊恐的发现,有几箱银子不见了,再一看,竟发现库房里但凡装着金银细软的箱子,全都空了,只剩下一些家具,布匹,玛瑙,珊瑚树。
霍管家被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跑去前院儿找顾景洲禀报。
“王爷,不好了,库房失窃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顾景洲眉头一蹙。
“失窃了?”
他心下一沉,带着顾二顾九就去了王府的大库房,又去了慕清欢在凤栖院的小库房,不出意外,所有金银玉器都不翼而飞了,就连慕清欢寝殿里那些值钱的金银细软,也都消失了。
“慕清欢!”顾景洲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他缓了缓神,厉声吩咐顾二顾九道。“带上所有侍卫,跟我去平安堂。”
顾二顾九也感觉到大事不妙,俩人半跪于地,肃然应道。
“属下遵命!”
一行人刚冲出王府,就迎面撞上了顾三顾四俩人,还不等顾景洲开口,俩人就重重的往地上一跪。
“王爷,属下该死,侧妃又跑了!”
顾景洲一双冷目骤然扫过去,死死盯着俩人,笑的毛骨悚然。
“慕清欢,又跑了?”
顾三低着头道。
“是,今日一大早,就有人请侧妃去城南接生,侧妃进去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等我们进去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一个人影子都没有了。”
顾景洲浑身充满戾气,那双赤红的眼里,有一种野兽受伤般的凶狠。
“顾二顾九带人出城,顾三顾四跟我去城南。”
今日顾景洲大婚,一大早,王府门口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谁知众人没看到新娘子,却看到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
此刻,霍管家也终于气喘吁吁的追出了王府大门,他嘴里还在大喊着。
“王爷,时辰快到了,你该去樊家接亲了。”
顾景洲闻言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带着所有侍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王府。
……
“你听说了吗?慕侧妃跑了,景王爷带着所有侍卫去追了。”
“不是吧?今日不是景王爷的大婚之日吗?竟丢下新娘子不管不顾,去追侧妃了?”
“这个慕侧妃,真是恃宠而骄,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王爷的大婚之日跑,这不是故意破坏王爷的好事儿吗?”
“樊家那姑娘真可怜,大婚之日竟遇到这种倒霉事儿,你们说,这错过了吉时,是不是要改日再嫁了?”
很快,今日景王府门口发生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里疯狂传开了,樊家的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樊大老爷急得踱来踱去。
“来人,快去王府看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王爷给我请过来。”
他怀疑是顾景洲故意作戏,一个侧妃,竟敢私自出逃,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顾景洲明知慕清欢不在了,还是不信邪的跑去了城南老宅,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一地狼藉,哪有半个人影子。
他带着人,又朝城门口奔去。刚行至城门口,就遇到了樊家的人,一群人跪了一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爷,吉时已到,请王爷三思啊!”
顾景洲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
“全部滚开!”
身后有马蹄声停下,樊大老爷翻身下马,往他跟前一跪。
“景儿,婼婼还在等你,等过了今日,你再去找慕侧妃不迟啊,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多远?说不定只是躲起来了。”
顾景洲心里又气又急,忍不住冷笑,他一时半刻都不想等了,也等不了,得知慕清欢跑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噗……”
他突觉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红的喜服,红的血,唯有脸色苍白惨淡,如同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