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村长叔叔!”邱妍打心底感谢村长。
赵村长轻轻摇头,道一声“不必谢我”,他是一村之长,处理家庭矛盾这等事情,本就是他份内之事。
待纸笔取来,他便迅速拟起了分家文书。
杨氏暗中将村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也难解心头之恨。
村长这不是欺负人吗?还二十两,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她不断望着门口方向,老三媳妇今日一早就带着邱慧去县城卖野菜了,这都过了正午,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老三是牛车车夫,此刻正在路上。老四身在书院,每次书院休沐时,他才会回来。老五……这叛逆的性子,她压根也指望不上。
文书拟好,邱妍看着沉甸甸的断亲文书,和邱旭相视互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文书到手,接下来就是赵村长去官府盖个官印,也甚好解决。
微风吹过,吹散了片片乌云,本该下雨的天气由阴转晴。
终于,他们自由了。
就是杨氏抠搜的厉害,死活不肯交出钱财田契。
邱妍也懂得分寸,礼貌送出了村长。
赵村长走后,邱妍带着邱旭先回了房间。
杨氏恶狠狠瞪着大房屋子,胸口气的上下起伏,呼呼喘着粗气。“哼,等老三回来,我定要他扒了你们的皮!”
她总觉得今日的邱妍有些不对劲儿,也不敢再去招惹。
折腾了许久,她的身体早已吃不消,也就回屋躺下了。
只是她才刚躺下身子,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你……你要干什么?”杨氏想要起身,但听腰身咯吱一声,她只觉自己身体似要散架。
邱妍在屋里瞄了一圈,随手拿起桌案上的剪刀,在杨氏胸口比划两下,吓得她面色惨白。
“你…你别乱来……你三叔马上就回来了,你若是敢对我不敬,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住口!老太婆,你听清楚了,你若是还敢撒泼,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邱妍现在只一心想着离开,也不跟她墨迹。
即便她此刻浑身无力,但对付杨氏,绰绰有余。
等她从杨氏屋子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三样东西,两张田契、一张欠条,三个铜钱。
没错,只有三个铜钱!
就在刚刚,任凭她将整个屋子翻个底朝天,也就只找到三个铜钱。
邱妍看着手中的铜钱欲哭无泪,要不要这么穷呢?
老邱家,邱老二赚钱从不上交杨氏。
邱老三是杨氏带来的拖油瓶,和邱老二同岁,只是生辰略小些。平时拉活为生,赚的不多。
邱老四县城读书,年初刚考上秀才,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秀才亲娘这个身份,让杨氏气焰嚣张,对谁都不放在眼里,也正因如此,外人皆有些看不惯她。
邱老五不务正业,因他前些时日欠下五十两赌债,掏空了家底。邱老三也被他连累的不轻。
在初听邱老大战死沙场,杨氏郁郁寡欢,连哭数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邱老大母子情深。
但事实却是,邱家失去了养家来源。
单靠田地,邱家根本就供不起邱老四读书,这也是杨氏执意要将邱妍卖了换钱的重要原因。
而现在邱妍分家另过,老邱家也只能指望今年的秋收能多打些粮食。
邱妍脑中仔细回想自己的亲二叔邱大富,他和亲爹一母所生,人生的高大壮实,三十二岁的年纪了,还未曾有妻。
几个月前,也就是邱老大刚刚去世不久,杨氏变本加厉磋磨三个孩子。
邱大富是个匠人,常年在外做工,归家不多。
回家一趟,当他发现侄子侄女正在遭受非人待遇时,怒从心起!
往前归家,杨氏当着他的面,并不敢打骂孩子。这次,是被他正好撞上了。
大哥的死给了他太大打击,他本就对邱妍三人心存愧疚,如今更甚。
为了替邱妍三人撑腰,他向杨氏提出,要将三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可想而知,杨氏心中早有打算,断然不会同意,话说两句她就唱着哭调开始撒泼。
她说,只要邱大富每月孝敬她五百铜钱,她保证以后好好对待三个孩子。
邱大富可不是冤大头,他坚决不允,悄悄送了原主五两银子,要她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弟妹。
他最多也只能拿出五两。
但是,这钱被杨氏发现,直接抢了。
邱大富索要无果,还被杨氏泼了一身泔水。
他当即大怒,一时冲动,拎起杨氏衣领,直接将她丢到了邱家院外的粪坑里,让杨氏丢尽脸面。
杨氏痛哭流涕去了县衙一趟,邱大富因此锒铛入狱!
不孝仅次谋反叛乱,属十恶之一!
邱妍突然想到三国时期,因不孝言论被判处死刑的孔融……
离家之前,她准备从老邱家灶房带些吃食。
但是,老邱家穷的掉渣,她除了一些野菜和三个红薯,愣是没找到其他东西。
邱旭将整理好的被褥抱在怀中,开始叫邱灵儿起床。“灵儿醒醒,我们准备走了。”
邱妍进屋,晃了晃邱灵儿身体,将三个红薯塞到了床上的包袱内。
说是包袱,里面除了一条破旧汗巾、一套满是补丁,又极不合身的灰色衣裙,就再无其他。
这套衣服,还是原主亲娘穿过的,如今已有十个年头。
邱旭和邱灵儿,那是连一套换洗衣物都没有。每当衣服脏了,都是姐姐晚上清洗,他们第二天早上再拿去穿。
二叔曾经送给三人的衣服,全都穿在了堂家姐弟身上。
而小灵儿的那一套,竟是被三婶送给了娘家侄女儿。
回想这些事情,邱妍真替原主感到憋屈!
“姐姐,哥哥……”邱灵儿揉了揉惺忪睡眼,很快便清醒过来。方才受了惊吓,她睡得极轻。
邱妍背着包袱,邱旭抱着被褥,邱灵儿拿着木盆,三人步履轻快的出了邱家院门。
刚踏出院门,邱妍回头想到什么,又折返回院,去灶房拿走了火折子。
杨氏透过破旧的窗棂看着院中三人离去的背影,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今日折腾许久,她嗓子发痒,连倒口水喝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