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没大没小的，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
季风上去揽住季父，嬉皮笑脸的，“老张还叫我回家看看，那一脸严肃的，我还以为真发生什么事了呢？”
两人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季父打破了沉默，“等会你哥就回来了，吃完饭再说吧。”
“不会是季黎出事了吧！”季风一脸夸张搞怪的样子，显然是在开玩笑。
季母一下子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你一天乱想什么呢？别捣乱了，你也先去休息会儿，等会吃饭再叫你。”
季风被季母推了出去，倒也没多想，精神一松下来，睡意立刻涌上心头，直到季母喊了他几遍才醒过来。
到了客厅，一家人都整整齐齐的，看到季瑜，他一点都不困了，一个熊抱，然后就开始揉季瑜的脸。
其他人本来想把他拉开的，季瑜用眼神阻止了他们。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季风停下手中的动作，皱了皱眉，“瑜瑜的脸怎么又瘦了，不会是想我想的吧，现在我回来了瑜瑜可得多吃点。”
“好。”
季瑜眉眼弯弯，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宠溺。
季风满意了，乖乖的坐下开始吃饭，看到旁边的季黎，还给了他一个炫耀的眼神。
季黎不在意，安静的吃着饭。
季瑜看着眼前的菜，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饭才停下。
吃完饭，季瑜就开始困了，他现在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倒在林森的肩膀上睡着了。
饭桌上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表情也有些凝重，只有季风有些懵，不过见大家这样也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林森小心的把季瑜抱上楼，过了一会就下来了。
大厅的氛围格外压抑，季风也猜到了什么？
“爸妈，是瑜瑜出什么事了吗？”季风努力装作镇定，可微颤的声音还是显露出他的不安。
季母比起之前已经平静了许多，可语气里还是带上了哭腔，“小风，瑜瑜他生病了，可能，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季风一整个呆住了，好像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一时间居然不太能理解这句话，嗓子也像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来好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季风看着他们沉默低落的表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瘫坐在椅子上，可为什么啊？他的弟弟明明那么乖，怎么会这样？
季黎看不下去他这一脸丧气样，都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能让家人还要操心他，大家好不容易维持了表面的平静，总不能被他打破了。
“爸妈，我和季风先聊聊。”
说完就拖着季风上楼了。
“季风，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再怎么哭都没人管你，来找我哭我也没意见，但要是影响到家里人的情绪，我就得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一个成年人了。”
季黎话音刚落，季风就抱着他哭了出来，不过怕吵到季瑜，也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呜咽，泪水却已经浸湿季黎的衣服。
季黎脸上严厉的表情一僵，随即柔和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这人哭的时间太长了！
季黎拉开她，一脸嫌弃，“你鼻涕别蹭到我衣服上了。”
季风泪眼朦胧，一副猛男哭泣的样子，“你不是说找你哭没问题吗？”
“这种不行。”
季黎斩钉截铁，他这个弟弟并不成熟，只比季瑜大两岁，可自小弟出生，大家都把关注力大部分倾注在了季瑜身上。
但好在他是个缺根筋的，也没觉得自己被冷待了，反而和大家一样，特别喜欢季瑜。
而他就是那个挑大梁的，他自动补足了父母对季风的关爱，可以说季风是他从小带大的，他怜爱他，不免对他也有些溺爱。
结果最后发现自己就是多虑了，这人纯纯二哈一样，天生乐天派。
所以现在不拒绝他，他就要得寸进尺了，“不准把鼻涕蹭到我身上。”
季风也停了下来，他也觉得自己哭得挺丢脸的，“不准把这事告诉瑜瑜。”
“嗯。”
“哥，不能去国外吗？”
季黎摇了摇头，“是脑癌，我们查了国外的病例，他们治疗方案都是痛苦的让人活着，只是活受罪罢了。”
季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影响瑜瑜的。”
“知道就好。”
兄弟俩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能为弟弟做些什么，只能让他尽量过得开心一点了。
时间过得很快，季瑜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季家的氛围越来越凝重，大家都知道这一刻还是要到了。
这几天，季瑜的精神好了不少，他见了院长，开了最后一次会，他倾囊相授，把电脑交给了院长，这里面全是未来的技术，但对于现在来说，只能叫做猜想或者是规划。
如何实现就只能靠他们了。
现在的季瑜已经不太好看了，两颊凹陷，有些像骷髅架子，戴着厚重的帽子，因为头发也基本掉完了。
一家人强忍着悲伤，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怕给季瑜造成负担。
季瑜往外面看去，絮絮的雪花飘下，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下雪了。”
林森握住他冰冷的手，“是啊，下雪了。”
“我们出去看看吧。”
林森没有拒绝，季家人也没有拒绝，推着季瑜出门。
雪花在空中悠扬的落下，落到季瑜的手心，化作水滴，又从他的指尖滑落。
季瑜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他招招手，示意林森靠近。
林森蹲下，握住他的手，可那双手如这漫天雪花一样，温暖传递却会让雪花融化。
“哥哥，我食言了。”
林森的泪瞬间划过脸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阿瑜没有食言，而且这一生能遇见你，已经足够了。”
季瑜笑了笑，眼神看向旁边，林森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推着季瑜往旁边走去，旁边的人却已经跑过来，双眼含泪，面带笑容的蹲在周围看着季瑜。
“爸妈，大哥，二哥，这一辈子，能和你们当一家人我很高兴，希望下辈子，我还能和你们，在一起。”
说完，季瑜就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划过，落在林森放在他肩膀的手上，明明是一滴还算温暖的泪，却冻得林森的手一颤。
哭声再也不压抑了，季母直接软倒在季父怀中，哭得喘不过气来，雪下得越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