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苏,你瞧这事闹的!”
谢广志诚惶诚恐的将胡有才夫妻俩送走后,唉声叹气的走了回来,抬眼望了一下苏旺山,目光最后落在了江心诚身上,以长辈的口吻说道:“你呀,哪来的这么大火气,本来服个软,认个错的小事,让你这么一搞,这事还怎么轻易收场?”
“人家哪里有错?我可听人家说了,你媳妇是由小朵介绍给人家儿子的,人儿子压根就不知情,这本来就是个误会,说开了不就行了。”
“再说,你知道他们两口子什么身份吗?胡有才是县信用社的副行长,刘美春在县工商所办事处担任主任一职,她的二哥在市轻工局担任副局长,统管县里所有的轻工业厂。”
“刘美春的父亲在副县长的职位上退的休,当时就主管教育部门,现在县教育局还有很多熟人,他们一家子都是公家人,人脉可不是一般的大!”
说到这,他跺了跺脚:“他俩是你能得罪得起吗?你有没有为你岳父想过,有没有为你大姐,你媳妇,还有三妹想过?他们可都在人家的管辖范围内,只要他两口子一句话,他们都得通通被开除,你信不信?!”
“别以为你认识县委书记,你就能了,县委书记是空降的干部,明眼人都知道,人家来这只是过度一下,是来基层锻炼的,过两年肯定会高升离开!”
“咱退一万步说,即便县委书记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可手中握着实权的人是县长,这全县的都知道,县委书记一点威望都没有,政令都不能出门,根本就保不住你!”
“我劝你,还是以大局为重,赶紧去派出所把和解书签了,然后恭恭敬敬的向胡有才两口子道个歉,争取人家的原谅,否则,人家施压下来,我可不能保证你岳父能正常退休。”
谢广志这一番话说下来,整个屋里的人,除了江心诚外,脸色变了又变。
“江心诚,你个王八旦,都是你害的,我若是丢了工作,绝对饶不了你!”
别人还没张口,苏朵这个始作俑者,却率先跳起脚,破口大骂,脸色难看至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瞎逞什么能,赶紧去签和解书,去道歉,人家不原谅,你就跪在人家门前,直到他们原谅为止!”
“啪!”
江心诚毫不犹豫,朝着苏朵的脸就是一巴掌:“吵死了,你在这鬼叫什么,他们还不是你招惹来的,你有什么脸在这叫?”
苏朵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她一直瞧不起的废物姐夫,居然真敢打她,这她哪接受得了,立马发了疯,疯狂的挠向江心诚。
江心诚才不惯着她,迅速抓起她的两个胳膊,用力往后一推。
“蹭。”
“蹭。”
“蹭。”
苏朵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后脑勺接连在墙上撞了好几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爸,妈,你们女儿被欺负了,你们也不管管?”
见没人为她出头,她伤心的吼了起来。
“管?怎么管?把你关起来打一顿,还是吊起来打一顿?”
苏晴毫不留情的出声,讥讽道:“你看看你干的那叫人事吗?没打死你,你就知足吧。”
“大姐,你……”
苏朵见苏晴居然不偏向她,父母也躲避着她的目光,心中一禀,知道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人向着她,瞬间蔫了下去,颓废的跪在在了地上。
江心诚瞪了一眼苏朵,没再理会,而是朝着谢广志说道:“谢校长,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岁数也大了,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吧?有些浑水还是不要淌,别失足跌到水里,被淹死。”
谢广志刚才那番话,甫一听,苦口婆心,看似是为他考虑,但实则是涨胡有才两口子的威风,将他俩都描述成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了。
换作一般人,这会儿肯定心惊胆战,后怕不已了。
可江心诚,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事还真吓不住他。
刚才,他并不是脑子一热,做出的冲动举动,他也是有倚仗的人,在火车上,庄心莲借由揪了他一根头发,那八成是要去做亲子鉴定。
不出意外,他的亲生父母,过些日子便会来与他相认,在这个认亲的档口,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刁难,出于内疚,他们肯定也会出手相助。
当然,那是最坏的地步。
他很笃定,胡有才两口子的人脉,绝对没有谢广志说的那么强大,最起码,他俩不敢强硬的把儿子领出来,那还是有所忌惮。
庄心莲也没有谢广志说的那么不堪,不然,胡春生的表舅,也不会有所顾忌,连自己的外甥都不敢放。
他没有工作,也不打算再上班,胡有才及刘美春的娘家人,对他构不成威胁。
只不过,他要开店必须要办理营业执照,这正是刘美春的管辖范围,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不过他也有解决的办法。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旺山和苏晴,受到他的牵连,所以才毫不避讳的威胁了一下谢广志。
“嗯?唉!”
谢广志略一愣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本来不想说刚才那番话。
可胡有才两口子,在他这个中间人的面前,被江心诚佛了面子,狼狈离开,他有心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胡有才两口子将怒火迁到他儿子身上。
他硬着头皮说那番话,若是唬住了江心诚,让其同意去签和解书,那他儿子岂不是抱上了一条大腿,日后还愁不高升?
所以,他绞尽脑汁,极力的连吓带唬。
可没想到江心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他觉得江心诚和县委书记只是一面之缘,关系好不到哪去,但看到江心诚毫不在乎的样子,他一时也拿不准了,得罪人的话,他也不敢再往深处说。
大人物斗法,损失的可都是小人物,他可不想牵扯太深,惹祸上身。
不过,有了刚才那番话,他也可以跑到胡有才两口子面前,大吐苦水,表一下自己的苦劳,他儿子也不会被迁怒了。
“放心,我跟你岳父同事数十年,还做不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你好自为之吧!”
话落,他微弓着身子,走出了屋子。
“诚哥,等俺养好了伤,一定会去教训一下刚才那目中无人的两口子,为你出气!”
谢广志一走,被搀扶着,站在门内侧的周军,突然义正言辞的开口道:“马的,什么狗东西,跑人家里欺负人了。”
江心诚眼皮一跳,有些无奈的捂住了脸,你去教训人家,这不明摆着去送人头,说不定还能给人家一个助攻。
他走到周军面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你可别添乱了,你若真想报答我,那就赶紧给我找个外租或要出售的房子,别让我和你小妍姐真的流落街头。”
他已经把胡有才两口子得罪的死死地,肯定会受到对方的报复,未雨绸缪,很有必要。
“诚哥,你就这么怂了?”
周军挑起眉毛,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认怂?”
江心诚耻笑的摇了摇头,不过,他也不想跟这个愣头青做过多的解释。
“妹夫,你说你变硬气了吧,这是好事,可这也太硬了点吧?”
苏晴露出一抹苦笑,微微一叹,接下来,语气一转:“不过这次你做的对,咱都被人欺负到家门了,还不敢反抗,那成什么了?”
“你别担心,他们若真敢停我的职,那我就去轻工局闹,我就不信,他们不害怕。”
她走上前,拍了拍江心诚的胳膊,给了一个鼓舞的眼神。
“你姐说的对,咱不惹事吧,但别人招惹到咱头上,咱也绝不轻饶!”
苏旺山向众人招了招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面对呗,能有啥,快过来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刚才,他确实被唬住了,下意识的想要服个软,息事宁人,可一细想,服了软,人家就能放过你了?
看到这个一度被自己瞧不上的二女婿,始终强硬的态度,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不少,又听到大女儿的话,他胸中那股早已磨平的豪气,居然翻涌上来,小一辈们都不害怕,他这个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一辈,有什么可怕的。
“来,来,喝酒,这可是我收藏多年的好酒。”
他将众人招呼到桌上,亲自倒满了酒,望着依旧淡定自如的江心诚,越看越满意,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婿就像一根定海神针,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