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刑警队上下又一次灯火通明。每个人埋着头匆匆有序走动,各司其职。
空调外机“隆隆”,室内一群正经严肃的人,摸着下巴思索,沉默不语。一扇窗户滚轴老化导致无法严丝合缝的关闭,寒暖流交汇,侵扰最接近窗缝的人。
“陆队……”幸运的刘边清缩了缩脖子。
一块白板上狗爬似的的字,陆诚面不改色地指着道:“天亮之后,兵分两路。你和她继续调查孟如伊一案;我、你和您,崔永次!”
这个安排一出人就不满意了,区别的是有些放心里有些直接挂嘴上。
老石板着脸,要死不活,“喊‘您’是在膈应谁呢?还有我为什么不跟方夏一组?”
“呵~”
!!我也想和方夏合作啊可我作为队长为了更快破案为了正义为了社会治安都放下自己坚持都这样委屈自己了居然还有人给我不满意!!!
一口气,陆诚心中飞奔过一长大串,态度激昂且澎湃的吐槽。
“您就服从安排吧!都快奔五十的人了还要耍小性子。”他实在憋不住。
“……我是服了。”
老石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嗯,无语极了。
可是,有个问题!我和方夏关系不熟悉呀啊啊啊!
王珂橘幻化的感性小人立在她肩头,疯狂抓耳挠腮,且附耳尖叫。理智在一边克制她动作,吸了口气,笑得很是勉强。……虽然,虽然方夏这个人的性格和外貌是还不错哦。
刘边清倒没有不满,反而已经隐隐期待起天亮。不过,他唯一的疑问:
为什么女朋友和方夏一组?
作为男朋友,他可以借机吃醋吗?
“嗷嗷嗷嗷嗷嗷,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王珂橘拧着他手臂内侧的嫩肉,笑得清甜美丽的活泼样子,手下却死死扭着男友的肉,让他只得顺从着也离开会议室。
手臂绝对红肿!马上要泛淤青了!
这是家暴!
刘边清确信!
可你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女友一个锋厉的眼风似刃般刮过脸颊……好吧,他闭嘴,是他有错,是他先胡想乱想。
最后,方夏拍拍陆诚的肩膀,靠谱地表示自己肯定理解。
哦~如此默契的一对知己朋友。
嗯嗯?
这是哪里冒出的旁白?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陆诚和方夏突然朝向你“偷窥”他们的屏幕。
超级有威慑力的直勾勾盯着你双目中间。那一刻,仿佛任何坏的恶的,深藏的或暴露无疑的,都无处遁形。澄澈的眼球足够看透你灵魂。
你连细微的呼吸都不敢轻举妄动,喉咙却好巧不巧,偏偏这时候似小虫子爬过般痒痒的,忍不住想咳嗽几声。
逐渐放大又放大的两张俊脸,勾魂摄魄,引渡你飘飘然起,进一步忘记了语言本能。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你紧张得遗忘了呼吸,扶着缺氧的脑袋,明明濒临晕厥。这时陆诚开口打断了这段惊心动魄的对视,“别玩了别玩了,赶紧干活。”
他拉走了方夏。
然而就在你陡然轻松后慌忙补充肺部氧气之时,无意的一次抬眼,看懂了回头的少年的口型:
你那边天在下雨吗?
当下怔住,全身的血液从手脚倒流回大脑,呆若木鸡的放眼看了看窗外。下午时光,天空轰鸣着倾泻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
……
再看时,那边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不过是一场你的奇思妙想。
但雷阵雨还在下,只是雷鸣减弱些许。
时针如此快就指向“6”点。整整一晚时间,足够一位经验老道的警察,
……
好好补个觉。
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闹铃响,陆诚伸了伸懒腰。他自觉起身打算去瞧瞧一夜通宵,埋头一堆资料中的大冤种方夏和刘边清。
两个年轻人已经迅速达成讨伐陆诚的意志。
“这么幽怨地看我做什么?资料翻阅的怎么样,有收获不?”
方夏阴阳道:“某人睡的很舒服啊。”
女人唰地拉开素色窗帘,动作行云流水且一气呵成。床头八音盒已经耗尽电量,舞女丧失所有生命力呆呆维持踮脚尖的姿势,裙摆依旧扬起,雪花沉寂。
卫生间瓷砖白墙,一把直柄的带红色爱心的雨伞,颗颗附着许多水珠,地面一滩淌下的雨水。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阴。
陈萱宁抖了抖伞,细心折回它的褶皱。瘦瘦的伞身,远看如同一把纤细的拐杖,她杵着它缓缓走出春意盎然的小区。
“废话!到底有什么收获快点说。”陆诚脸皮厚。
没想到方夏神情怪异的就此闭了嘴。刘边清看看他,又看看他,为了不让氛围那么尴尬,默默举手,道:“崔永次社会关系简单,没什么朋友,父母也离世,但他最近有许多医院就诊记录。是市医院一院精神科,陈萱宁医生处。”
又是市医院一院?
又是陈萱宁?
闻言,陆诚悄悄瞄了眼方夏,“行啊!那就再去会会这位医生呗。”“小刘!咱们走吧。”
老石和王珂橘一夜都沉浸于法医室,加急确认崔永次的死亡原因。连会议都未到的赵蕾就更别说了,和一帮人处理检验着大量从崔永次家中带回的样本,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本来就是阴天,蒙蒙亮,柏油路湿漉漉,砖块平砌的人行道一些干燥了一些还没干。娇嫩的花蕾沾染凡世的欲望。
根茎突破泥土疯长,拼命地吸收养分。绿叶在清风里跃动记录春日美景的笔尖,有丝丝凉意,指引花香,正好沁人心脾。灌木丛也有灌木丛的乐趣。
前排吃瓜,一对又一对脚下路过的千足虫夫妻,每次对象都不一样。嘲笑小虫粗俗得只知晓传播基因,殊不知,香樟树眼中从来没有他。
经风无情肆虐过的细枝干,今早将断未断地垂下骄傲的头颅,脑袋尤其光溜溜,平白矮了半截。倒是便宜了行人只消微微靠近便可闻。
香樟树很香,淡淡的清香衬得阴天也带上了特别的感觉。精通世故的墨绿叶,想方设法地吸取薄弱的可见光。
“等等,方夏!我们不是一组吗?”王珂橘追出警局。
面对关系没那么亲切的人,会有点内敛害羞的少年,提了提背包带子,解释道:“对,可法医室需要你,所以我一个人去吧。”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太想跟别人的女友共处。方警官心里头藏着人,特别有远离年轻异性的自觉。
“那就麻烦你了。”说实在的她没考虑这么多。
房屋外墙瓷砖冲刷得干干净净,整个洛城光风霁月,万物明净。
鸟雀声声啼鸣,时不时一两只飞掠枝头,惊动精心拾掇自己的娇俏桃花,半掩面,嗔怪雀儿竟如此鲁莽和不解风情。
江水分支的一条小河流,落叶一地,人行道临近河水,柳条随风轻荡点过水面。碧玉妆成,无数绿丝绦。
桃蹊柳陌,三两黄鹂,莺啼无数。
七点,城市道路逐渐拥挤。身着制服的地铁工作人员,微笑礼貌面对。“叮咚,从xxx站开往xxx站的车辆即将进站,请上车的乘客在黄线外等待,先下后上……”广播打着喇叭播报了。
陈萱宁一手抓着车柄,一手把控雨伞立在身旁。拥挤的车厢里,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没什么表情的面孔,有些漠然,有些麻木。
文静模样,眼底玩味地瞧着每个无意步入视线的陌生人,涌上一点不可预料的恶趣想法。
像个人群难以融入的怪胎。
一辆自行车飞驰而过斑驳的林荫道,车铃阵阵作响。阴天,云层里透出几丝光线夹杂阴霾,方夏骑着自行车左摆右让,风驰电掣。
“对对对,是昨天联系好的。”他拿着手机贴紧耳朵。
自行车车轮在一栋居民楼下停止滚动,比对确认了地址,方夏上好锁,一步两步往约定楼层跑。
老旧排房小区,没电梯那种,拢共也就六层。目的地在五楼。
胡舒阳如今同母亲孙沁斐生活一起。
“胡先生。”叩开了门,照面的是估摸着越发消瘦的胡舒阳,面色就像是几夜没好好休息,踢踏着家居鞋,宽松的睡衣睡裤。
真就开个门,随即便脚步轻飘地躺回客厅柔软的沙发,疲倦地闭上眼,不闻不问,宛如仿真机器人。
完全自助。方夏静静关门,换了一双全新的鞋架上的家居拖鞋,慢慢道:“胡先生,令慈不在家?”整户屋子环境,除了他的说话声格外寂静。
地铁出口短暂排起了队伍,都在等待刷地铁码。陈萱宁的身高不算突出,却显眼得很,硬是把普通的伞使用出精贵拐杖的感觉。她平视正前方,没有闷热气温的躁。
缓缓上升的扶梯,从电灯的明亮过渡到自然光线,市医院一院就近在眼前。
“陈医生?”她刚刚才同保安大叔问候,侧面响起一声不确定。
听到嗓音那刻,陈萱宁就辨出了来人。她收敛起眼底的冷漠,柔和地挂上笑容,“陆警官。”
依旧是从一而终的温柔模样。
陆诚第一眼就注意到她手里的伞,白底红心,色彩搭配得常规。
可总觉得奇怪而已。不像是……陈萱宁的伞。
“哈哈,陈医生,这把伞很夺目啊。”嘴比脑子快。
陈萱宁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伞,“啊?陆队喜欢,那我发您一个链接?”
“哦,不用不用。”这一分钟,陆诚挺想撕烂自己这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嘴。
正了正色道:“是这样,我们近期有个案件,一些内容牵扯了陈医生,烦请全力告知。”
边听边点头,边说边引导陆诚不知不觉跟随她走到附近刷上班卡的地方,“原来如此啊,我自会鼎力配合。”
灰色的云朵间厚重地压低苍穹的高度,太阳奋力挣扎,冒出微弱的光芒,似薄纱般平铺于大地。青枝绿叶上蕴藏的水珠,空气流动中蒸发。
背着甲壳的小昆虫勤劳地爬啊爬,寻找果腹的食物,寻找一心动男(女)嘉宾。
犹如瓷碗壁反扣住的洛城,一派恍白景象。
似有非有的浮光萦绕、盘桓眉间,烦得很;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笼罩心头,说实话要不是因为累,早就一吐为快了。
不是愤怒,是日日积少成多的无名火。
写字楼里不管是领导还是职员,都有一拳揍倒对面逼逼赖赖的人的冲动,好在空调冷风及时拂过脑袋。
能平复很多很多。
“对,我母亲她不在家。”位于两人之间的信号塔终于懒散地启动,胡舒阳回答。
方夏环顾了四周,自觉拖一把木椅到沙发跟前坐下,翻开自己的记录本,一支圆珠笔别在书页。
他轻轻问:“胡先生,我们的对话可否开始?”
胡舒阳:……
“陈医生。”“陈医生早。”“陈医生辛苦。”
一路都有不同的人问候,又纷纷对她身后两位,一个像街溜子似的陆诚和另一个乖巧但不是很起眼的刘边清投去以疑惑眼神。
小刘替队长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低垂着头,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可能来这个医院看病。却不知别人眼中的他已经占据社恐帅哥榜单的一席。
榜单主要是医院的医护人员闲暇时刻闹着玩,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主题的排名。
没什么意义,纯粹迎合现代人爱看美女帅哥的癖好。
陆诚薄的一件牛仔外套,胡子没刮干净头发也乱。三十多岁快奔四的年纪,说不在意外表就是不在意,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陈萱宁领着他们先去了阮梅主任办公室。两大老爷们一左一右,像极了门神。看热闹的小护士窃窃私语议论。
“哎哟!!!”一下没留意,一个小伙猛地撞上陆诚的腹部,避闪不及。他捂着肚子痛得说不出话,对方倒先贼喊捉贼的嗷嗷叫起来。
“余纪白,你又添乱呢?”陈萱宁出了办公室,看着眼前一幕,气恼地责怪。
陆诚却觉得她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愉悦的情绪。
刘边清既幸灾乐祸又担忧地询问队长状况。
余纪白收了嚎叫,不好意思地瞅瞅陆诚,又盯着陈萱宁,狗狗眼似的委屈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汽车后视镜反射出一束刺眼的白光,无意间落入另一镜面,继续接力折射。
光圈充斥了副驾驶位人的眼球,摇上车窗,打开了冷气。驾驶的司机,乌黑的鸭舌帽沿覆盖了面容,把握方向盘的两手戴着全黑手套。
修长的手指。微风混合燥热呼呼贯通整个车厢,空空如也,副驾驶位空空如也。车部挂件在颠簸的汽车内摇荡,稍稍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圈,映射四面八方。
闭塞的世界,汗液黏附敞开的毛孔,难以尽兴淋漓。
一颗粉嫩嫩的篮球被用力拍打在塑胶操场上,高个子的男生夺过半空的球,女友撅着嘴就在发飙的边缘。
“当然可以,方警官。”胡舒阳答。
“你的未婚妻,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平时会与人交恶吗?”方夏摊开书,圆珠笔逐字逐句点着开头的内容,一五一十地问。
孟如伊啊……她很漂亮,初见时有一股韧性惊才艳艳,一举一动曼妙的舞姿都刻入了我心扉。
我会永远爱她,一如既往,从不更改。
跳舞的模样自信优雅,时而是翩翩起舞的白天鹅,时而卑微胆怯的丑小鸭;时而恶毒黑心的后妈皇后,又时而天真烂漫的小小公主……
聚光灯下的女朋友,魅力如此,专为舞台而生,视觉享受。
可是后来,她为了我们的爱情放弃了舞蹈。
我和她的故事起始于那身洁白的舞裙,又终止在浸湿了血红色的最初的开始。
对!
“方警官!凶手一定是如伊以前舞蹈机构的同伴。那件舞裙,是她以前上台表演的衣服,她很多年没穿了。一般人不清楚,但她的同事一定知道这舞裙的意义!”脱离出回忆,胡舒阳大喊。
舞蹈机构?唰唰两下,快速记好标注。
胡舒阳再次沉入了曾经。每分每秒的幸福瞬间,凝滞的神情似梦似幻般沉醉。浓重的黑眼圈一轮一轮缠绕眼眶,如胶似漆,乌青里夹黑,几日速成的效果。
四周恢复了安静,方夏偏着头悄悄关注胡舒阳,一下一下按着笔帽,思考自己的。
大块大块白茫茫的云无声无息地布满了天空,闷热缓缓散退,凉意渐生。
风裹挟着尘土从地平线上扬起,迷花了眼。一只白色的蝴蝶自由,扑闪的翅膀划开丝丝潮湿的空气。
会是庄周梦里的蝴蝶吗?它如今又要去哪?
“崔永次?他……的确是我的病人。他怎么了?”陈萱宁说。
陆诚答:“被害家中。”
“……什么?”她有些出奇,坐着办公室的转椅,屁股下柔软的塌陷感,“崔先生他的心理问题还没有疏导成功,就出了这样的事。”
未尽的遗憾和惋惜,垂眉抬眉的一个过渡后消失,陈萱宁淡淡的笑容,“太可惜了……”
“崔永次是精神科的患者,是什么毛病?”陆诚尴尬地指指脑子,继续问。
这个……
说起来很简单。
迟发型应激性创伤心理障碍,她不知道的某一事件让崔永次的心理生了病。断断续续的交流,陈萱宁察觉病人有不可触碰的禁忌创伤。或许要是来得及解开这个谜题,我就不会如此遗憾了,惆怅心想。
“就是这样,崔先生的情况不稳定。很惭愧,我到现在也没能知道他的诱因。”
刘边清收起忙碌的笔尖,陆诚道完再会的客套话,三个人声接踵传响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手指不停轻轻点着桌面,陈萱宁在沉思。
刚刚迈出医院大楼门槛的陆诚就收到了老石的消息:尸检已出。
言简意赅,陆诚和刘边清却飞奔起来,奔往停车场。
陈萱宁两手揣着白大褂的口袋,在窗边沉默地注视他们,眼睛没什么温度。动作小心翼翼的余纪白慢慢靠近她,委屈劲儿还没过,“萱宁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打开手机的天气查看软件——预计四十五分钟后会下小雨,出行请记得带伞。
又要变天了。
风大作,呼呼地吞没一棵小树、一丛灌木,闷热与潮湿殆尽。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怎么运动,天气就极具表面欺骗——凉爽。
风带来一阵短暂的香樟树的花香,芳香透入肌理,清新隽永。如散漫的风,无法深刻捕捉。
整面天空微微暗。所有所有,都像在孕育一场惊天的表演。
自行车车轮再次缓缓滚动。一声车铃,堪比莺啼悠扬婉转。方夏身体一侧的帆布包,听话的自然垂落,放了满满当当的资料和笔记本。
他专注地骑着自行车,路过一大面蔷薇花墙。粉嫩娇艳的蔷薇迎接了属于自己的时令,因为背阴,一朵朵花瓣还挂着昨夜的雨滴。
无限浪漫的陌生旅人,故意挑逗这份盎然。
晚风里绽放的花,小巷里遛狗的年轻人,早已没有踪影的太阳,自四面八方聚拢的天光,一直真诚不失情趣的热爱。拧巴的人突然就在这个瞬间释怀,想通了温柔的意义。
方夏逆着风势,从未惧怕前方黑暗。
少年总是发着光的,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清澈眼眸,隐而不发的心绪情思,近乎疼痛的易碎和眼底永存的炽热和希望。
“没事,回去吧。”一卷风后,陈萱宁突然出声。
率先迈开步子离开,口袋里摸出一粒口香糖,清新薄荷味的,在她口腔里弥漫。
“陆队,按崔永次的年纪来说,可以有个跟陈医生年龄相仿的孩子,对吧?”回去路上,刘边清在副驾驶上坐着看着路况,突发奇想。
陆诚蹙起眉,不明白他意思,道:“按理是,但他没有过婚姻,也不会有孩子吧。你想到什么了?”
“嗯嗯。我随便说说,没什么想法。”小刘答。
很快这个话题就被抛却脑后,急切回警局的心,慢吞吞的车流。
同一时间,方夏也在归途中。
雨点砸向地面,一个个渲染开的水圈被干燥的柏油马路即刻吸收。很迅猛,绿叶垂头躲避,千足虫拖家带口,扒拉着自己的手脚齐心协力往高处爬。
人行道上的行人瞬间少了大半,躲进临近的街角店铺,暂且抱怨抱怨家常。
雨水纷纷落入下水道,涨起的积水沿着地势汩汩地流淌。飘浮在水面的落叶卡着井盖的细缝,无情地席卷蚂蚁的小窝。
胡舒阳母亲住址小区的路绕来绕去,还没有找到出口的方夏被这场大雨完美地困住脚步。
掸掸身上的雨水,明净的双眼注视着争相慌乱跑过的居民。既来之则安之,那就顺其自然,他安心地擦拭自行车,耐心等雨停。
说来就来的雷阵雨,同样可以说停就停。
“陆队,去询问目击现场的钟点工的警员传讯息回来了……说是钟点工的状态始终不乐观,而且介于她当时已经吓懵。一个无辜卷入凶杀案的人,也不清楚状况,所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得出。”
汽车上旁边的刘边清说话。
雨滴一下一下敲打着玻璃车窗,陆诚扭转方向盘向右走,车内只有“哒、哒、哒、哒”的转向声。
轻抚柏油路的无根之水,两者相触时,奏响了沙沙沙、沙沙沙的乐曲,贪婪地吸收水液。
俯瞰,五颜六色的一顶顶伞面徐徐汇入大众视野。春天,不止生机盎然的绿色,还有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激情碰撞。
……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