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一样。”
“那走,结账,出门。”
我哈哈一乐,起身走到吧台,然后从兜里摸出香烟往商场外面走去,不过才没走一会儿,宣城就拉住了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消防通道。
“这离外面太远,直接去里面抽吧。”
“都行。”我点点头,然后乐呵呵的侧头看了宣城两眼,精致的脸蛋还是那么好看,可这作风怎么有点不一样了,这还是从前那个不让我随地吐痰的宣城么?
走进消防通道,里面还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饭店服务员正在抽烟,一个倚着楼梯,一个曲着一条腿,背靠墙壁。我拿着宣城的包,牛仔裤牛仔外套,就是那天跟白良喝多了在大马路上睡到后半夜凌晨两点的那套衣服,不过是洗干净的。
而一有外人在场,宣城就又恢复了那套生人勿近的女神模样,面若冰霜,高冷的就好像不是凡间的人类似的。
那两个服务员见有人过来,撇掉烟头离开了消防通道,我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然后拿出火机给自己点了支黄鹤楼,接着问宣城道:“几等烟民?”
在没外人的时候,宣城从来不吝啬于对我的笑容,她先是想了想,然后一指被我背在身上的挎包。
“我忘了我装没装了,你打开看看。”
得到批准,我礼貌的打开宣城的挎包,然后目不斜视的翻找起来,全程不敢有任何好奇,生怕她把我当成变态,一心只想替她找到香烟和火。
可当我真找到了,又被她的操作逗的不行。
“不是,你这样的我是真的很难分辨你是几等烟民,我没见过你这样的,那他妈谁家好人出门能往自己包里装个空烟盒和打火机啊?”
宣城先是一愣,转而从我手里抢过了烟又自己确认了一遍,然后等她发现自己确实只是往包里装了个空烟盒和打火机后又窘迫的不行,我看着她红透的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开心,放肆地笑出声来。
“你这个级别的烟民我是真没见过,先抽我的对付一口吧,哈哈哈。”
我把手里的黄鹤楼递给宣城,然后又掏出火机替她把烟点燃。宣城顺滑的深棕色披肩卷发滑过我的手背,发香驱散烟雾飘进鼻腔,我的脑中突然闪现过若干画面,恍若我真的和她有过未来。
我曾幻想过无数个场景和女人抽烟,《志明与春娇》那部电影里楼梯间的场景自然也涵括在内。我爱极了香港全面实行室内禁烟的剧情桥段,一堆无地藏身的烟民被迫聚集在老香港的街道后巷,各自掏出香烟围住垃圾桶,像是“饿”死鬼般一根接一根的吞云吐雾,抽烟的空隙,一行人还会聊点各自环境中的有趣八卦,逗逗黄段子,然后一齐分享外卖员正在外送的鸡翅订单。
我爱这种城市中的顶级浪漫,我希望在这颗星球上永远播放着让人微醺的蓝调音乐,然后人们在街上走着,只是走,不停地走。人与人的相识要靠在每段音乐节点上不经意的回眸,从而获得停下脚步的机会,继而像春娇与志明一样,在工作毫不相干、却能聊到一起的人群中注意到彼此,交换电邮,猛烈相爱。
没有人会不爱浪漫,可浪漫的偏旁却又都是三点水,搞不好会淹死人的。
女人就是我的水潭。
而在李红豆之前,我在水里一直都是闭着眼,只享受水的温润,不考虑水的深浅。在李红豆之后,我学会了于水中睁眼的能力,可以轻易看透水的纯净。
《志明与春娇》的三部电影是李红豆硬拉着我看的,她说电影中的情节和我们太像,一个没有责任心,成日长不大只会躲在厕所里玩干冰的大小孩,和一个比他年长,用自己的爱情缓慢灌溉他长大的漂亮女人。
志明和春娇就同在巷口抽烟的每个人都一模一样,他们的世界本不该相交,一个化妆品店的导购,一个广告公司的职员,却在香港室内全面禁烟的背景下偶然相识。
只可惜生活永远不是电影,或许情节一样,可结局却远远不同。我也会在李红豆面前做出很多幼稚的事,沉迷游戏,敷衍感情,戏弄我们一起养的小狗,在大街上到处丢人。
可志明可以哄回春娇,但我不行,我没耐心在李红豆离开我的城市时给她发一封电邮挽留,没机会在我们彻底分手后给她唱一首我们的歌。说到底,我没有志明的勇气,不够他的决心,李红豆最后也没在我这里感受到什么由“决心”所触发的安全感,所以她选择离开。
我从不怨她。
因为她就像林宵于我一样,我们能从彼此身上感觉到的只有若即若离,和在多段关系里的不停犹豫,左右彷徨。
把宣城送上了车,我又一个人走到艳澜星座楼下坐了一会儿,我希望能遇到于诺,但又不希望她认出我,因为我开始逐步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形象套在她的身上。
我对自己想要的一切开始有了雏形,我记得从小被家里吐槽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做事没有计划、毫无章法,完全任由情绪驱使,太过随性。但我现在却正在变成他们所希望我成为的样子,对很多事情有了目标。
我希望于诺会是一个像江渔那样能力很强的女人,又希望她能像李红豆一样对待感情十分细腻,体贴入微。我把我需要的女人模样一点一点的贴到了她的身上,但浑然不觉那其实并不是她真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