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因为孩子们的实习工资毕竟不高,他们才刚到这里,熟悉工作、熟悉环境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所以就这半年他们能赚到的钱除非是走狗屎运,否则能维持个正常生活开销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在这边住有什么困难我们公司的人也会尽量帮忙,要是单独出去住的话那可就要什么事都靠自己了。”
“而且我觉得现在的孩子在这个刚出社会的年龄不光是对校外的一切都抱有着好奇,独立生活的能力也是很欠缺的,所以一旦花手大了,难免走上什么不好的路。”
男人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我也是听的连连点头,同时也理解了一点上学时学校那些自己觉得繁琐和没必要的条条框框实际上确实有它存在的道理。
我想成长就是一个在岁月中缓缓理解那些曾经无法理解的事物的过程,直到有一天我们再次遇到我们所不理解的事物仍能心平气和的、冷静的去努力理解,而不是被气得跳脚,疯狂挠头,那就说明我们真的成熟了。
当晚告别杭州的工作人员,我和毛茂也顺势住进了这家由宾馆改造的宿舍,同样的四人间,没有任何区别待遇,也算是顺便重温了一回当年的大学生活。
同寝的两个男生一个叫郭晓华,一个叫张天振,性格都是内向的类型,碍于身份对我和毛茂都是和和气气的,相处起来不像是同校同学那样随意轻松,而且估计已经在心里默默祈祷让我们两个赶紧搬走了。
这很正常,因为我念书的时候就算和哪个老师再熟,聊起天来也同样会刻意的去绷着某条神经,即便大家年龄相仿。
四人间的寝室有两张单人床,格局就和普通的宾馆标间一模一样,另外两张能供人休息的是张类似学校宿舍才有的那种上下铺的铁床。我本想和毛茂住上下铺,但奈何不了郭晓华非要客气的礼让,所以就由毛茂和张天振睡在较为舒适的床上,而我和郭晓华一个睡在下铺,一个睡在上铺。
之后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又铺好床,我出门四处转了一圈。看到楼下有不少学生正在分着什么,我好奇的走过去看,这才知道是在分他们提前拜托这边的工作人员帮他们买的床单被褥,东西看起来比较廉价,想必其中的回扣也没少拿。
于是我留下来帮了会忙,等折腾完,时间也到了半夜。我目送学生们各自回房休息,自己却仍然毫无睡意。
“又要失眠了啊。”我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陌生城市愁从中来。
如果说我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叫我过来是有原因的,那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呢?我想不出,也看不到。
我又无所事事的在楼里随便逛了逛,没敢去女生住的西楼那侧,毕竟已经到了半夜,万一被人误会成了变态那就惨了。
不过好消息是我这么瞎转了半天还真就叫我发现了一个好的去处,楼顶天台。我喜欢天台,我喜欢站在高处静静看着眼底的城市,看着城市里灯火通明,四处霓虹,然后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默默观察着存在于人群里的纸醉金迷和情爱喜乐。
我看我在地图上所显示的位置是在下沙,宾馆周边不算繁华,但供给生活的店铺超市也算是应有尽有。想来也是,像杭州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边的实习单位能给学生们提供一个月只需500的居住环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宾馆门外是座高架桥,据对接的工作人员说从这边到他们公司坐地铁是最方便的,如果不嫌累的话也可以骑车,高架能上,有专门的行人边路。
我还真就挺喜欢骑车的,从上初中开始就一直梦想能有一台属于自己的山地自行车,可惜我爸妈一直没给我买,各种颜色的二八大杠倒是换了几辆。
想到这,我在杭州湿润的晚风里点了根烟,思绪也被我拉回了幼稚懵懂的那些当年。
我喜欢玩红白机,也就是早就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小霸王游戏机”,只可惜我小时候家里没有,所以只能去白良和柏向东的家里去蹭。他俩也愿意让给我玩,虽然我玩的不好,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一旁看他俩打。
不过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就像骑车一样,白良小时候有一辆蓝色的山地自行车,偶尔会被我明目张胆的直接骑跑。后来高荣也买了一辆,红色的,他炫耀似的叫我出去溜车,于是当晚我就骑着我的二八大杠陪他去了。
只可惜那天我和高荣才把自行车骑出小区他那边就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那辆红色山地车的质量问题,还是右手的变速档被他拧的太过用力,只不过一个下坡,我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然后等我回过头时,看到的只有握着自行车车把坐在地上一脸懵逼的高荣,和后车轱辘不知道飞哪去了的半辆红色山地自行车。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我旁若无人的笑了出来,也不管万一被人听到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把我报警抓走。
曾经的快乐一去难复返。
但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叮!”
我熄灭烟,掏出手机好奇谁会在这大半夜的给我发什么消息。
“睡了没?”
是杨伊。
我习惯性的搓着手机边框,好像我一开始犯愁就会这样,就和我撒谎会笑是一个道理。
“没。”我踌躇了半天还是回了她的消息。
“方便么?”
我转头扫了一圈四下无人的宾馆天台。
“嗯,怎么了?”
“想和你打个电话。”
我搓着手机边框的手指再次用力了点,而我手机壳边音量键的位置也隐隐有了掉漆的趋势。我清楚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情债是躲不过的,这也算是李红豆教我的道理。
于是我主动把电话打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又会拒绝我。”杨伊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但我却总觉得她应该是刚刚哭过。
所以我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你知道我因为什么不开心。”
是的,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但我还是明知故问。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