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爸妈怎么不再生一个呢?”
“不清楚,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万一老妹儿心里有芥蒂,我们也不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不过她爸妈对她还是挺不错的,穷养儿富养女吗,在生活上也没苦着过她。”
“她还在牡丹江么?”
我睁开眼,看着房间内的一片虚无。夜盲就是这点不好,天一黑,世界里甚至连黑色都没有,处处都是无底深渊,叫人不敢迈出一步,只有被窝里才是最安全的。
“她在杭州。”
“不回家么?”
“很少回。”
“为什么?”
我握住李红豆被子里的手,笑着解释到:“如果一个家庭只能给你物质生活,而照顾不到你的精神感受,即使再富足也是没有归属感的。”
“她有男朋友么?”
我叹了口气。
“不知道,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但是我想如果她有男朋友了,应该会很快结婚。”
“我觉得也是。”李红豆附和,然后又聊起江渔。
“那个江渔呢?”
“她?”
“嗯。”李红豆凑到我身边,温柔地环住了我。
而我尽量均匀着呼吸,好让心跳保持平稳。
“你想问有关于她的什么?”
李红豆想了一会儿。
“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好了。”
“她啊。”
我面前的虚空中浮现出江渔的样子。
“她很漂亮,是个地道的美女,念书的时候性格很急,现在温和多了,在人群里也一直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她能很好的把自己的人际关系安排妥善,这也让她显得神秘很多,女人嘛,秘密就是她的魅力。”
“你喜欢她吗?”
我的心脏倏尔漏跳半拍。
“她?怎么可能。”
“怎么了?”
“我们不合适,再说了,她也看不上我啊。”
李红豆突然很是诧异。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一时间语塞住了。
“感觉这种东西...解释不了啊。”
李红豆听我这么讲,在床上用胳膊支起身子,侧着个小脑袋看我。
“我想见见她。”
我当即一惊。
“哈?为什么。”
“觉得她很特殊啊,你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没人比你更自负了,可现在竟然有一个女人能让你主动承认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我就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用笑容掩饰尴尬,把李红豆揽进怀里。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谁也不比谁多点什么,等有机会的吧,有机会会见到的。”
“你确定?”
“当然啦,快睡觉吧,再熬一会天都亮了。”我温柔的安抚着李红豆,好在她也没想在这个问题上跟我纠结太久,没多一会儿就和我一起进入梦乡。
这晚过后,我没再联系白良或者尉德宽之流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我总觉得如果和他们见面,那我必然要面临自己最不愿选择的某个问题。
所以我干脆藏了起来,每天就和李红豆经营着店里的生意,日子虽然被局限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但最起码贵在安稳。
我喜欢安稳,并且越来越享受、满足于这份安稳,直至别无他求。
可平静的日子总会被各种事情打破,终于在半个月后的某个夜晚,我接到了白良打来的一通电话。
电话里说,他想喊大家一起聚聚,而且有关梁婉琪的事他已经解决完了,叫我放心出来。
我听到这话不禁纳闷,已经解决完了?他是怎么解决的?而且他刚才说,想叫大家一起聚聚,这个大家包不包括尉德宽?如果包括,他们两个又为什么会同框出现在一起?这次只是聚一聚吗?还是说...
这是一顿散伙饭?
一瞬间数不清的问题一股脑的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迫切的想要找到问题答案,于是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准时赴约。
正常来讲,我们出去玩的顺序一般都是先吃饭,再唱歌,可今天却直接省略了前一个步骤,白良直接把我们叫到了歌厅,然后说是不醉不归。
“吴哥呢?还没到吗?”
我刚推开门,就听见尉修容的声音从包房角落响起,我当即露出笑容,直接开骂到:“草,吓死我了,整这么暗干吗啊?我他妈光听着我容哥声了,都没看着他人在哪。”
“滚尼玛的,欠练是吧?”
“哈哈哈哈!”
包房众人齐声大笑,我也兴冲冲的和完美隐匿在黑暗中的尉修容闹了起来。
尉修容的肤色自打我们认识开始就一如既往的黑不溜秋,就没白过,我们一直取笑他为“住在大山里的黑鬼”,当然了,这还要从他住的地方说起。
上学时,我们每次出来玩都要提前一个小时给他打个电话,因为他家住的地方实在太远,是在一座名叫“牡丹峰”的山里,距离市区差不多有半小时车程,再加上他还要下山找到公交车站,然后一路辗转来到我们约定好的位置,折腾的不能再折腾了。
不过每次他都不嫌麻烦,乐此不疲的赶来赶去,哪怕有时来得晚了,或者回去没车,即便只能跟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他也心甘情愿的从山沟沟里奔赴过来,然后要么打车回家,要么在谁那里借宿一晚,我们也乐得跟他挤一张床。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呢?你们山里那公交车早发车了?”我贱兮兮的跟尉修容开起玩笑。
尉修容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好,不过我也说过,我们之间从没有人把钱看的很重,因为当初最苦的日子也是我们这一帮人一起过过来的。所以我们虽然总拿这点取笑他,但也没人当真,他自己也不在乎,偶尔还会拿这点自嘲,活跃气氛。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要坐,我一个电话过去公交车不得在那乖乖等着啊?我不说话他敢发车?”
我哭笑不得,继续调侃他道:“别闹了容哥,你要是不说话人家没准都看不着你,一脚油门下去不给你黏轱辘上都算你命大。”
“哈哈哈哈!”
坐在我俩旁边的李雷听见这话立马笑弯了腰,跟着我一起调侃他道:“那给我容哥黏轱辘上也是好事,要不司机真看不着还有人在那等车。”
尉修容一转头,因为肤色稍显油腻的鬓角遮着耳边的眼镜镜腿,比我自来卷还要严重的头发好像个弹簧一样弹了又弹,就像在做霸王生发液的广告一样。
“咋他妈哪都有你呢?大人聊天还有你插嘴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