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老板像是把我当成了倾诉对象,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我在电话这头一直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完全没让他感觉到我有什么不耐烦的态度。
最后说了老半天,酒馆老板终于聊回正题。
“唉,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和你扯了半天没有用的,你别介意啊小吴仝。”
“没事没事,人之常情吗,我很理解。”
我能感觉到在电话那头的酒馆老板仿佛很欣慰的点了点头。
“唉,你理解就好,我那个弟弟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至于到处给他擦屁股。得了,多的我也不说了,吴仝你跟我那弟弟不一样,你明事理,我也知道你今天晚上吃了亏了,老哥在这先替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给你赔个不是,然后你看看这件事想怎么解决,你跟哥提条件,我能办的指定给你办了,办不了的我想办法。”
终于聊到我爱听的了,我把早就被我调成免提的电话从床上拿了起来放回耳边,然后笑呵呵的开口说到:“这都好说,先把我的医药费报了没问题吧?”
“这肯定啊!应该的,全额报。”酒馆老板十分痛快的答应道,反正没多少钱。
“然后我最近听到过有关酒馆的一些事情,知道现在生意不景气,我在酒馆干了那么长时间多少也有点感情,挺心疼的,知道老板你那边现在很难,所以赔偿...就算了吧,大家都是朋友。”
酒馆老板明显怔了几秒,因为对他来讲如果我说不要赔偿那基本上就等于是表态这事就这么了了,结束了,他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好说话。
但其实是因为我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钱。
“真的?”
“不会有假,放心好了。”
“哎呦,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吴仝,不瞒你说,我都已经做好准备让你狮子大开口了,结果你给我来了这么一出,唉呦唉呦,我可真是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我心里偷笑,暗道老板开心的还是太早了点。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
我话锋一转,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估计老板现在连骂娘的心都已经有了。
但这并不耽误我进行真正的“狮子大开口”。
“我听风绍说,他现在入了酒馆的股?”
“是入了,怎么了?”听出我另有目的,电话那头的语气多了几分提防。
“我想让你退还给李风绍。”
一阵沉默。
“为什么?”
我呵呵一笑,说到:“老板,咱们都是聪明人,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李风绍现在在酒馆里的那些股份等于说是锁住了他,你一天不还,他就一天没法从酒馆离开,他一天不离开,就会在那多受一天的屈辱。你是老板,我知道你不差他那点钱,更知道酒馆经营了这么多年你不可能没有准备后手应对每年都有的旅游空窗期,只不过现在有一个人愿意平白无故的站出来替你掏这份钱你自然乐意至极。”
我叫李红豆钻进被里,然后下床找出烟盒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条缝,任由凛冽的寒风和我一起分享指尖的香烟。
“你心里清楚,李风绍他并不是为了赚钱所以才往酒馆投资的,他根本就不会赚钱,他纯粹是为了和宁川瑶呆在一起。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利用这点去伤害他,他现在在酒馆可以说是受尽欺凌。我敢打赌,只要他回去,每天过的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日子。所以你放他走吧,你真不差那点小钱,没必要为了省那仨瓜俩枣扭曲一个人的心理。”
酒馆老板默不作声。
“考虑好了吗?老板。”一根烟抽完,我又在窗边散了散味,然后才关上窗户躺回床上再次问起电话那头的人。
“我确实是小瞧你了啊,吴仝...不对,不是小瞧你了,是高抬你了,你也是个小人。”
我听着电话那头三分怒、七分怨的侮辱毫不在意,开什么玩笑,我可是经历过二十多年白良那帮孙子语言洗礼的人,像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对我来讲就是隔着外套用羽毛瘙痒,根本感觉不到。
“哈哈,那老板这是同意了?”
“你让李风绍明天拟好协议来单位吧,我会签字。”
电话刚一说完就被挂断,甚至都没有给我留出说再见的时间。可我嘴角带笑并不在意,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而是因为被比自己小过一轮的孩子算计了还无计可施而感到恼怒。
李红豆看我举着手机傻笑个没完,从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问我道:“还乐呢,你问过李风绍的主意了吗你就擅自替他做主?”
我无所谓的把手机撇到一边,伸出手把李红豆揽进怀里。
“这不着急,等明天跟他说一声就行,去不去酒馆由他自己决定。”
我说完后顿了两秒,又补了句:“不过我觉得如果他能把我今晚对他说过的话听进去,并且带着脑子好好考虑考虑,应该能按照我的想法做出选择。”
“别皱眉。”
我正说着,见我下意识又在皱眉的李红豆习惯性的从被窝里伸出手抚平我的额头。
我突然恍惚,当这半年多没感受到的熟悉动作再次出现,我的心底不免涌过一丝奇异暖流,这也让我把她揽的更紧了点。
“好,不皱眉。”我轻轻笑着,似乎在这个冬季里最温暖的地方就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而世间唯一的太阳正躺在这里孜孜不倦为我发光发热。
“可是李风绍不是因为宁川瑶才留在酒馆的吗?如果宁川瑶不走,我估计他未必会选择离开。”
聊起这件事,我甚至比刚才更有信心的笃定到:“他们两个必成不了。”
“为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坏笑的低下头问李红豆:“打赌吗?”
李红豆疑神疑鬼的看了会儿我,然后摇了摇头。
“不赌,每次你一这么说话肯定就是心里有准,我可不想被你惩罚。”
我故作遗憾的伸了个懒腰。
“唉,好吧,就是可惜他俩成不了的原因就只有我自己知道喽。”
我曾说过,不仅仅是李红豆了解我的性格,我也同样了解她的。我十分清楚李红豆的好奇心有多么旺盛,所以即使是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李红豆依旧还是钻进了套。
“啊...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那你又不跟我打赌,要想知道答案可得付出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哦。”
我一脸奸笑,李红豆看我这样立马面色惊恐的把自己藏进被子,可心里又惦记着问题答案,所以就只能像地鼠一样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我:“那你说你要什么嘛。”
“要你的贞操!哈哈哈哈哈!”
看我扑身过来,李红豆立马瞪大了双眼。
“你疯了?!李风绍还在外面呢。”
“没事,他正哭呢,听不着。”
随着几招娴熟的饿虎扑食、狮子搏兔、老鹰抓小鸡,这间温暖的房间也逐渐开始含蓄的低吟起来。
而那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十分简单。
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喜欢没有脊梁的男人。
李风绍就没有脊梁。
而我正在教他如何站直身体。